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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深,隐隐有桂花香随着夜风吹过,若隐若现;圆月高悬,太和殿外一片静谧,所有人都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亥时三刻,受邀前来之人被允许登上太和殿顶。
能被邀请的人皆非寻常人士,赵佶自然不会为他们备木梯,反倒兴致勃勃地在紫禁之巅的尽头看人各显神通,登上紫禁之巅。
屋脊尽头,赵佶与赵桓并肩而立,却并未显得过分熟稔——诸葛太傅正站在两人斜后侧,为了防止露馅,赵佶极力克制自己,不让他显得过分欢欣。
赵桓毫无担忧,他一如往昔的淡定。在诸葛太傅眼中,他是宠辱不惊;然而在赵佶眼中,这便是阿桓本人。
梦中两人相差二十年先后逝世,赵佶不知道自家儿子经历了什么,可梦醒之后的数年,却足以叫他明白阿桓已不是当年同他一起困于五国城的阿桓。
赵佶对赵桓的宽容度远超常人,两人间的默契亦然。
白玉堂等人跃上紫禁之巅,屋脊上的三人身影显眼至极,一眼可见。
早早登上紫禁之巅的少年剑客朝一一登场的朋友们挥挥手,如同在街边偶遇时那般自然大方,让被挥手的几人有种对方是这紫禁之巅的主人一般的错觉。
赵佶面露好奇地瞧着陆小凤和王怜花,被他注视着的两者随着白玉堂一同远远地向他拱手作揖,便一起收了手,默立在原地未动。
双方相隔甚远,赵佶的目光在杏衣姑娘身上转悠一圈,飘向身侧的绛衣少年,道:“那位……便是云槐姑娘?”
诸葛太傅眉心一跳。
赵桓:“是。”
赵佶:“……亦是那位千面公子?”
赵桓:“是。”
赵佶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的杏衣姑娘。
诸葛太傅虽看不见官家面上的神情,却能够从对方长久的沉默中察觉到其难以言喻的微妙心情;赵桓也看不见,却会错了意思。
“官家若是想与阿槐认识,可将她请至此处。”
赵佶赶忙打消自家儿子的念头:“不必!朕……看看便好。”
易容之术精妙绝伦,赵佶早有耳闻,然而王怜花还是叫他吃了一惊……杏衣姑娘方才现身时,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却未显出丝毫男子的气概。
赵佶宁可远远地看着,也不想同那位千面公子面对面。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
赵佶:“决明少侠,你是唤云、云槐姑娘为……阿槐么?”
赵桓理所当然地颔首,他丝毫不觉得有哪里奇怪——他喊玉天宝为阿天,喊云槐为阿槐,若是当初王怜花愿意,他甚至能喊对方为阿花。
……
赵佶心情复杂。
赵佶欲言又止。
赵佶想说,成何体统!
想归想,赵佶明面上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转移了话题。
夜色深沉,明月大如饼,观客已至,只有决战的两位主人翁未至。
汴京城中如苏梦枕、狄飞惊之辈皆受邀来此,按理说能收到邀请在此现身的皆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赵决明是江湖新秀,风头正盛,出现在此处自然不奇怪——奇怪的是对方站在官家身侧,一副友好相处的模样。
苏梦枕远远地望了远处的官家与少年一眼,又微微偏头,从杏衣姑娘身上掠过,收回视线,望向紫禁之巅。
西门吹雪带着他的剑,现身了。
一袭白衣猎猎,神色冷峻如天山之雪,人如其名,周身氛围冰冷彻骨。
紫禁之巅寂静无比,似乎众人皆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叶孤城缓缓而来,目若寒星,面色苍白……甚至连唇色也泛着惨淡的白。
汴京城内的传言似乎不是假的。
赵决明与叶孤城过招,双方皆受伤。而如今看样子,似乎叶孤城伤势更重一些。
有人悄悄看向静立不语的绛衣剑客,而被注视的少年神色淡然,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叶孤城未曾分给丝毫眼神给任何人,只有他的对手,西门吹雪。
陆小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竟有些不知道该看谁。
他索性仰头望向天边的明月。
圆月照皇宫,月光之下,一切事物无处遁形。
沐浴着同一片月辉,太子寝宫中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夜风从大开的窗子灌进屋中,床边的帐幔迎风微晃,安神香的香气荡开,飘向窗外,而殿外守卫的护卫毫无察觉。
太子殿下喜清静,官家也总是由着他的性子,即便太子所想的是那些在他人看来于礼不合的事,太子都能得偿所愿。
夜间能在近旁服侍太子殿下的,只会有一个人。
今夜,官家对太子十分担忧,便派了“信任无比”的张近侍在一旁照顾太子殿下。
张近侍站在窗旁,敬畏地望着一袭白衣的剑仙,低声唤道:“叶城主。”
叶孤城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仍在沉眠,呼吸平稳轻柔,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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