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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莫要莽撞行事,但赵决明似乎并不明白莽撞行事是什么意思。
速战速决,手起剑落是赵决明的行动指南,他有实力,不怂不怕,认为自己做的有道理有条件,那他所做的事便算不上是莽撞行事。
顾惜朝和冷血叮嘱了个寂寞。
夜风呼啸而过,脸颊刺得生疼,赵决明破窗而入。此时正值三更,夜深人静,石观音犹自沉睡,这声声巨响将她惊醒,来不及反应便有凛冽寒光扑面而来,右侧脸颊一热,随后从肩臂处席卷而来的疼痛让她面色扭曲起来。
血腥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石观音无暇顾及肩臂的伤势,颤抖着手摸上右侧的脸颊,触手温热,入目猩红。
血顺着手一点一点往下淌,石观音面色更加扭曲,这回却不是疼的,而是气的。
“赵决明——!”石观音身躯微颤,声音尖利,“你竟敢!!”
容貌被伤的愤怒让她忘了质问赵决明为何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此处,对石观音来说她的容貌胜于一切,在她脸上增添伤口的赵决明则是罪业深重、需要剥皮抽筋的罪人。
两人过招,石观音手无寸铁,赵决明手有长剑,加之下手为先,占了不止半截优势。双方你来我往六七招,赵决明安然无恙,石观音身上增伤,衣衫破烂,端的是可怜又苦逼。
石观音咬牙,疾退至窗边想临阵脱逃,然而一提气,忽觉内息紊乱,浑身无力,腿一软,跌倒在地。
房间中一时间只回荡着石观音的隐忍低喘,赵决明看她一眼,点燃房中桌上的烛台。
“啪嗤”一声,光芒四射,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石观音的神情。
她瞪着赵决明,面上布满血迹,但面貌姣好,这种情况下在昏黄的烛火下竟显出几分勾人的魅意,以及一触即碎的破碎感。
谁也无法否认石观音是个美人。
赵决明也不否认,但即使面对这样的美人,他依旧不为所动,反倒弯眼笑了起来。
那是尘埃落定的放松笑容。
石观音咬牙切齿道:“你莫要得意太早!”
赵决明道:“我没有,得意太早的是你。”
石观音气急败坏,怒气攻心,“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如今石观音连从地上站起的力气也没有,更别提反杀逃脱,她只能绝望地看着赵决明在她的寝屋中翻动。
“你何时发现我的?”
石观音问。
赵决明行动如常,明显不像饿了五天仅以水止饥的人,石观音觉得对方可能从一开始便是醒着的。
赵决明没有理她,话多必失,在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前他不想分心。
他在书房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物品,但在石观音的寝屋中东找西翻,竟还真找到了一样物品。
一封红底黑字的请柬。
“观音敬启:久仰观音风姿,未有幸见之,今鄙舍设拍卖会,有观音之子赴会,诚邀观音莅临。鄙舍略备薄酒,定盛宴以待,万望唔面。蝙蝠公子拜上。”
除了这段话,请柬上还有写地点时间,看起来十分正规。
观音之子……大约是无花。
可蝙蝠公子又是何人?
赵决明捏着请柬想了想,愉快地塞进了怀里,转过身去看倚着墙软弱无骨的石观音。
石观音虽看不见他的动作,却从那长久的停留中意识到那张请柬被赵决明发现且占为己有,气急攻心,又咳出一口血。
她如今浑身是伤,赵决明并未手下留情,血几乎已浸湿铺在地面的衣裳,石观音在愤怒的同时,心底亦有止不住的茫然。
她望着赵决明,又垂首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情状,怔怔道:“我输了么?”
赵决明点头:“嗯。”
他面色不变,石观音依旧厌恶他这种神情,依旧生气,却也明白自己此番落到赵决明手中便再也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其城府之深,从赵决明悄无声息地到达她的寝屋便可见一斑。
心念电转,作出决定不过须臾,她对赵决明微微一笑,后者面色微变,瞳孔中倒映出石观音于眨眼间化作枯骨的模样。
即便赵决明面对石观音的胴体时再怎么淡定,此刻仍是怔忪不已。
方才还鲜活的美人,顷刻间化作血泊中一副可怖的枯骨。
红颜枯骨,不外如是。
人不相同,选择也不相同。石观音自尽而亡,是她自己的选择。
赵决明默然,推门离去,将宅子中的人全部捆起锁住,趁着天光微明,街上烟稀少,他拖起一长串人浩浩荡荡地往当地县衙走去。
阳曲知县恰巧与曾经接待过赵决明的某位知府是故交,见绛衣少年神色坦荡,身后一串昏睡不醒的人,不由嘴角微抽,体会到了故友的复杂心情。
赵决明手中有官家亲赐的信物,知县不敢怠慢,当下将那群男人押入大牢,当日便进行审问。那群男人知晓石观音已死,本想随之而去,却又求死无门,在审讯之下,迫不得已地招了许多事。
赵决明在一旁听着,倒真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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