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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这倒从未设想过。
教室一侧窗外是连绵不绝的大山,雨后空气清新,泥土的腥味轻轻地发苦。
游真稍一舔过干燥下唇:一直想问你的,没找到合适时机。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成都来,你也去过Zone,而且你现在没有上学
我还是要等非哥,反正也快了。而且他说,我在这儿的话可以帮忙上数学课和语文课,他们老师就能留出多一些时间做别的工作。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也很认同这些安排。翟蓝摇摇头,不能言而无信啊。
游真顿了顿:啊,也是。
你能这么问我,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翟蓝飞快地说,谢谢你,游真。
他郑重其事又无比诚恳的道谢,让游真越发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不自然地整理着发型,用已经长出深黑的碎发遮掩过耳背发红。
等你回去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嘛,这有什么他看向翟蓝,去吃饭?我做。
翟蓝把粉笔抛开:走!
石锅鸡是游真去村小学找翟蓝前就炖上了,一来一去,再准备好别的菜,等到太阳落山,云雾重新聚集在南迦巴瓦山巅,小院里香气四溢。
小桌边,这天多了个蹭吃蹭喝的李非木。他常来丹增家里照看,跟半个主人似的,见游真自己忙里忙外的,就赶紧过去帮忙。可惜李老师君子远庖厨,好险没把厨房点了,被游真忍无可忍地轰出来和翟蓝排排坐。
两个厨房废物就地等吃,翟蓝还好,另个为人师表的遭到了11岁男童的无情嘲笑:李老师,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啊!
各有所长嘛。李非木振振有词,等你大了就懂了。
丹增嘁地一声,转头去厨房帮忙拿菜了。
因为吃石锅鸡,丹增专程请教了邻居一起帮忙做出一个火塘。仪式感十足,仿佛是他们正在给这座小村庄道别。
火塘烧得旺,天然皂石制成的石锅中鸡汤香浓,因为加了枸杞参片和红枣,一股淡淡药味更加增添层次。鸡肉色泽淡黄,被火光一烤,几乎是在微微地发光。捞起一块,立刻就发现已经炖到完全软烂,入口一抿就化了,嫩得不可思议,连鸡胸都细而不柴。
用筷子翻开鸡肉,下方铺了满满一层的各类菌子,居然全部切得整齐,一看就知道出自某个强迫症之手。
菌子都是丹增这两天捡的,加上邻居赠送,牛肝菌,羊肚菌,香菇和松茸,有的脆爽有的柔滑,风味不一,但同样鲜美无比。
空口吃,是一股肉香夹杂着菌香,回味清甜而悠远。如果加上游真的独门蘸料,豆瓣酱加小米辣,点缀一点点炸蒜,辛辣混合着食材的本味,舌尖受到刺激,胃里却无比满足。
李非木开了瓶米酒,破例允许翟蓝和丹增两个小孩喝一杯。
然后就开始大侃特侃。
听到他初来乍到,为着一个学生要被父母强制带回家连夜走山路去做家访,游真夹起一块鸡腿,不动声色地放进了翟蓝的蘸碟。
翟蓝嗯了一声,疑惑地望向他。
吃。游真说,眼睛弯起,是个柔和又不经意的微笑,味道还可以吧?
翟蓝用行动证明他真的非常喜欢。
鸡肉和菌子吃得差不多,再下新鲜凤尾,蔬菜吸饱了汤汁,叶片糯而嫩,茎块却还保留着中心带生的口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贴近自然。
何况最后游真还给他加了个菜,手擀面条,藏到尾声的惊喜,就着下过菜的鸡汤煮好,用松茸和鸡肉做浇头,一大碗,哪怕在雅江河谷的四月,春寒依旧料峭,翟蓝全身都迅速地变暖了。
你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他惊喜地问游真。
游真单手托腮,隔一张桌子望他:上次你好像吃得特别多,今天就再做了一次。
说不上是喜好被记挂感到窝心,亦或是单纯游真为他做一碗面条就足够怦然心动,翟蓝一按胸口,低着头笑:哦,我确实是碳水爱好者。
碳水爱好者啊游真小声重复了这个新词。
然后暗自把它记住。
简简单单的一个锅煮汤,翟蓝觉得他可以吃到天昏地暗。
可惜菜量和胃容量都是有限,汤喝了三碗,米酒的后劲儿直冲太阳穴,身体也变得轻盈了。翟蓝往后倒,半抬着下巴,听李非木介绍丹增家的祖传石锅。
所以一般好像管他叫墨脱石锅。
听见那个名字,翟蓝不自禁地看向游真,果然听见他说:墨脱啊,我之前想过去徒步来着。后来现在就没那么执念了。
为什么?李非木问。
游真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通公路了啊。
翟蓝笑出声:什么啊,你不要找借口,肯定是你懒了。
徒步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游真正色道。
翟蓝几乎压着他的尾音迅速接口:那我们下次一起去。
没有疑问,不是征求意见,翟蓝的表情让这个未知行程三言两语就写进了日历中,只等待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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