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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护士们已然冲进来。

堵嘴的堵嘴,拿绑带的拿绑带,打镇定剂的打镇定剂,明明阵势极大,众人却全然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裴洪生目眦尽裂,将将要拖出去,才听得裴与墨淡淡道:“疯子,都是不承认自己疯了的。”

早已准备好的病房里终于入住了新的病人。

那边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数墙之隔,裴夫人仍安安静静地睡着,静谧又温和,好像先前尖叫哭嚎着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依旧温温柔柔的,吃饭,浇花,怀里抱着一个假孩子哼着摇篮曲——裴洪生已经没用了,裴夫人再不需要别人,就能为自己编织出一袭美好绚丽的梦。

裴与墨走进房间里,日光缱绻地流连在他眉眼,他轻声唤,“妈。”

裴夫人认不出他,只捂住假孩子的耳朵,“声音小一点,小白在睡觉呢。”

裴与墨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这是他们唯一的对话。

裴三裴四不知道裴总为什么不离开,也不知道天花板上的灯光那样黯淡苍白,裴总一眼也不错地望着,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裴与墨不走,他们也就不走。

于是就一起看着,紧接着就越看越心酸。

裴夫人为假孩子换上漂亮的小裙子,不住地说着“小白乖。”

裴夫人为假孩子梳着头发,因为两根掉落的头发懊恼自责地道歉。

裴夫人看不见裴与墨,看不见房间里所有的人,甚至看不见她自己。

…就在裴三拾掇着裴四通风报信,裴四掏出手机正要给江璨打电话让他来把人领走,裴与墨的手机发出小小的一声响。

十分钟后,疗养院的白色塔尖终于被车辆远远地抛在后面。

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老板冷淡的脸,裴四越发觉得自家老板表情平静得难以琢磨,他知道肯定是江璨说了什么,但不知道江璨到底说了什么。

很快就到了市区,四周已然暮色沉沉,绚丽明亮的霓虹灯像是把夜幕烫出一个个洞,漏进夏日里湿热的晚风。

握着方向盘,裴四怂怂地试探问道:“裴总,我们再去…?”

裴与墨眸色沉静,把江璨早先发给他的地址报出来。

江璨很浮躁。

他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整天,江璨演戏时感觉演戏不舒服,喝水时感觉喝水不舒服,吃饭时感觉吃饭不舒服,台词都有点背不进去,总跟缺了什么似的。

但助理把背包里东西全部拿出来看一遍,也没和昨天前天有什么不同。

大中午的,江璨靠在片场的墙边,一只手拿着小风车一只手拿着剧本看。

他不能站,将军的盔甲太厚了,稍微动作,长袍下摆就会泛出要熨斗才能消除的褶皱。

剧本上的字像蚂蚁在纸上爬,厚厚一沓,才掀开几页。

《太平》至少要演两个月,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意味着江璨大半个秋天,都会在剧组度过。

江璨把日历从头到尾地翻了两遍,躲过一个白闪闪划过耳边的暗器,觉得两个月实在太长太长。

再然后去演戏,就觉得两个月更长更长了。

《太平》剧组简直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江璨这组刚从马上下来,武平导演就扯着嗓子把人弄过来吵架,江璨那组刚从宫殿跪完,武平导演就嚷嚷着把人弄过来和妻子一起谈天。

江璨在厕所,外边,“江璨,江璨在哪呢 ,快过来。”

江璨在散步,不远处,“江璨,江璨在哪呢,继续上戏。”

江璨掏出手机,喇叭滴滴吹,“江璨,江璨在哪呢,武导找。”

江璨每次听到熟悉或者陌生的声音喊自己名字,总恍惚自己是武扒皮家的一头驴,一天二十四小时上四十八小时磨的那种。

但武扒皮发誓,他最开始没打算让江璨从早到晚地演的。

起初就是试探一下江璨的体力,看看再怎么安排进度才好…然后就发现了江璨哪怕是精力稍微不旺盛一点,都不至于那么旺盛。

武平给江璨安排的第一场是武戏。

江璨毫不费劲就给捣鼓了,武术指导做了一遍,一比一还原不算,更多几分难得的矫健力道。

足足十多斤的长木仓被耍得虎虎生风,他身手利落地一戳一挑,千军万马中直取敌将首级,无人能当。

末了战马嘶鸣着高高跃起,场上甲光刺眼,盔下人似是踏过千百年时光,带着腾腾黄沙和血光来到此处,“逆贼大胆,安得放肆。”

武平导演眼睛亮晶晶的,立马就给安排了一场骂战。

首战成捷,奈何国力微薄,早在胜讯传达到京都之前,便已签下合约,并且许了公主和亲。

故而,将军堵在城门之下,挡住红妆十里,护着流着盈盈泪光的女子,与闻讯而来的文臣争执出声。

文臣们铿锵有力,“公主既然身为公主,受天下人奉养,本就要承当重任,维系和平的本职。”

将军怒骂,“千古多少年来,先有妹喜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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