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奔(1 / 2)
时隔多年以后,千野还是偶尔会闪过那天的场景,好像他无忧无虑的少年光晕就是从那一天起褪去了保护色,然后不可抗拒的现实像一头饿狼,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千野记得那时他和巴苏尔策马疾驰,赶去找泽济。他们在脑子里一遍遍的揣测,泽济一定也得知了那个令人震撼的消息。不知道那个混小子现在是烂醉如泥、痛不欲生还是痛哭流涕,寻死觅活。他们短暂的人生都太过顺遂,本以为生离或死别都是太过遥远的事情,连眼泪都屈指可数。
当他们心急火燎赶到泽济家的时候,却只看见一个清醒,又安静的男孩托着腮沉默的坐在屋檐下。院子里升起一小堆火,慢悠悠的吊煮着一壶茶,火焰微弱而摇晃,险些被他们衣诀带来的寒风所熄灭。院子里曾经宽大繁密的胡杨树上如今已经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厚雪累积在枝干上投下大片大片的深而暗的阴影。
目所能及之处没有一丝晴天霹雳的慌乱不堪,只有冷冷清清的寂寥。
泽济见着他们,用力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千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海子里面的水藻,像个面具一样,掩盖了下面的水波汹涌。泽济想要招呼着两位兄弟进屋,又低声唤来侍从们带着千野和巴苏尔的马去后院吃草以及清洗雪渍。人声、马蹄声、开门声、附和声。声声累积,终于院里那段本就摇摇欲坠的枝丫不堪重负被厚雪压断,造成好大一声坠落的巨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巴苏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就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惯常的嬉皮笑脸统统不见,认真的盯着泽济。
“不早,前夜而已”泽济又笑了笑。
“前夜?”千野疑惑道。
泽济低声说着“舁皎亲自来找我…她说她很谢谢我对她的照顾,但是她心有所属,无法回应我…”
“难道她是真心喜欢穆迪斯那混蛋?”巴苏尔抢问到。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拒绝和亲…应该…应该就是吧”泽济语气平稳,但若是千野和巴苏尔仔细看,一定能发现那微微颤抖的衣袖下紧握的拳头。
“那你…”千野继续道“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当然是祝她幸福,愿佛祖保佑她一世安康。”泽济的肩膀都在微微发抖,眼角微红。
“有酒吗?”千野问道。
“有!”泽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屋檐,“你们不来,我不敢喝”
巴苏尔起身,他顺着泽济手指的方向走进房间拿来三囊酒,边走边喝起自己手中的那袋,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白雪的清冽。“其实,我......”巴苏尔欲言又止,但千野和泽济好像没有注意到。
“我们三兄弟,一起祝皎皎日后幸福安康吧!”泽济说完,仰颈灌下一大口酒.喝得太急,一阵猛烈的咳嗽,眼中泪光闪闪.
其实来春了,我也要离开了巴苏尔待到泽济咳嗽平息,这才幽幽的说到.
“你什么?”泽济叫唤出声。
“我要代替我阿爹,出质大含!”
“怪不得…”泽济恍然大悟,喃喃低语,“对啊,也不能让承德去。”
是啊,怪不得巴苏尔从来不会回应女子们的情爱,怪不得他明明学习刻苦,却总是那么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原来他早就知道作为王室子弟必然来临的结果,所以坚毅而沉默的一力承担。
千野低头饮酒,三人一阵沉默。
“喝吧!”巴苏尔咧嘴大笑打破沉默,又大口咽下一口酒。“g吗都不说话,我终于可以去看看大含的美人儿了,听说她们温柔得狠,也不知道会不会没见过小爷这种”巴苏尔拍了拍自己的健壮的胸肌,继续道:“到时候可别被小爷迷的要死,哈哈哈哈哈”
千野附和着微笑,实则心中酸涩不已。他知道这是巴苏尔的宿命,也是他的梦想,他小时候不止一次说过想要走到更远的山后面去看看,看看关内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这般有趣。他要汲取更多的学问知识,就像他父亲一样,辅佐承德王子成为更圣明的龟兹国君。
“你好好照顾自己…”泽济抓着巴苏尔的胳膊,止住他继续喝酒的举动,千野随即默默拍了拍泽济的手背,示意让他松开,“来,喝,让大含人也见识见识我们龟兹佛法的精深,见识见识我们龟兹男人的勇猛。”泽济话锋一转,将自己的酒囊塞进巴苏尔的嘴巴。
咕噜咕噜,巴苏尔豪爽吞下“哈哈一阵大笑.
千野闭上眼睛仰头喝酒,低头的瞬间偷偷擦去眼角留下两滴眼泪,这泪不是为着他自己,却是为这世间这求而不得的情爱,这离别割舍的酸苦,和这青春成长的阵痛。
他们不会是永远的孩子,终于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既要面对欣喜也要面对悲痛,要享受享乐也要承担责任。他们是这龟兹高贵的疾风少年,也是龟兹明日的希望。
大雪继续纷飞,这寒冷的龟兹夜里,旁人只听到高墙内少年们的歌声和叫声,饱含着豪情和意气,苦涩和悲酸。
是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大雪无情,旷野独倚,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
另一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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