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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寻看着他, 过会儿摇头笑笑说:“我潮还是不一样了。”
陈潮从小在姜荔的严格要求下,看着就比别人家男孩儿稳当, 从来也没毛毛躁躁的。他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沉稳,同龄人里他总显得比别人都靠谱。
出国两年多,陈潮上次回来还是一年多以前, 这次他回来姜寻明显觉得他不太一样了。气质上比从前更沉了些, 看着不像学生了。
“有设计师样儿了, ”姜寻满意地说, “起范儿了开始。”
他这句话把陈潮给说笑了,说:“还设计师,现在就是一画图工。”
“不都得有这时候啊?”姜寻一直拿这兄弟很骄傲,出去跟人喝酒都有得吹,“你要还是画图工别人还干不干了。”
“都差不多。”陈潮说。
陈潮肯定是学校那边国际学生最优秀的那一拨里的,他工作一点儿不难着。有的学生可能三年工作签找工作就得用掉几个月半年,陈潮要是想签的话现在都已经签完了。
然而尽管这样,他现在要是回来,去那几家明星事务所设计院的话,进去了也依然就是个底层画图工,熬几年年限,上去了就上去了,没上去就撤出来换地方。跟无数个建筑学留学生一样,除了他拿过奖有过经验以外,跟其他留学生没什么不同的。那几家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留学生,拿奖做过超高层也不回让他进去就成负责人,照样画图工开始。
谁都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通人。
这个楼层住的都是脑血管患者,走廊里患者并不多,不像别的楼层可能经常能看到穿着病号服在走廊散步的患者。这楼里一般到了住院这地步的,很少有还能出来走圈儿遛弯儿的了。
从另一边走廊里走过来个大爷,自己推着移动支架慢慢挪着走过来,手背上还打着针。
他旁边有个小孙子跟着,看着也就十岁出头,胖乎乎的。
大爷只穿着病号服,一步一挪,陈潮回身把原本开着缝的窗户给关上了。
“还得多久啊,兄弟?”姜寻手上拿着瓶矿泉水,咯咯吱吱地捏着瓶子。
“半年。”陈潮说。
“我是说彻底回来。”姜寻强调了次。
陈潮看着爷孙俩慢慢走过去,没说话。
姜寻这么多年干这行,早混成个人精,什么事儿打眼一看就看得明白。
他用胳膊碰碰陈潮,陈潮转头看他:“嗯?”
“跟苗儿生气了啊?”姜寻笑着问。
“没有。”陈潮毫不犹豫地答。
“你还是心里有气,要不你不是这样的。”姜寻那么了解这俩人,哪边他都清楚,“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啥,但你肯定不对劲儿。”
“真没,”陈潮都无奈了,“一点儿都没有。”
“我不管你们那事儿,”姜寻手机上来了消息,他低头看,一边说,“我天天焦头烂额的,没闲心管你们。”
“不用你管,兄弟,”陈潮失笑,“真没事儿。”
人长大了好像都会变得很难,成年世界里没那么多天真,多了很多痛苦、无奈和离别。
苗嘉颜不害怕很多东西,真正能触碰到他心里恐惧线的很少。
奶奶的病算是最大的一个。
他从最开始奶奶发病时希望她血管里没有出血点,到后来奶奶稍微稳定了些,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恢复得和之前一样,又到现在觉得奶奶哪怕只是一直维持现状都好,只要不继续发展恶化就行。
苗嘉颜那片小小的天空就像是几块湛蓝透亮的布拼出来的,一共就那么点地方那么几块布,奶奶如果不在了,从此苗嘉颜的天都有个窟窿。
陈爷爷陈奶奶来看苗奶奶的那天,两个奶奶手拉着手,各自抹着眼泪。
他们之前就一直想来,苗嘉颜没让,奶奶状态不好怕他们看了伤心。陈奶奶也不太敢来,她怕自己来了忍不住哭起来让别人难受,本来在医院就够压抑了,她一个老太太过来哭实在让人心烦。
陈潮早上回去把他们接过来的,昨天陈奶奶打电话来说想来看看,苗奶奶这两天状态都不错,就让他们过来看看,也省得一直担心。
这是苗奶奶这么多天第一次哭,从发病到现在头一次流眼泪。
“干什么呢这是,”陈潮说她俩,“别哭啊。”
苗奶奶掉了几滴眼泪就停了,还用左手抽了两张纸来,往陈奶奶手里塞,嘴里还说着:“你别……你别!”
陈奶奶拿纸在眼睛上擦着眼泪,哽咽着说话都不是很利索。
“好多了……”苗奶奶抬起不灵光的右胳膊给她看。
陈奶奶又抓住她那只僵硬的手,捋着搓她的手指:“你赶紧好起来,好回家跟我蒸花馒头。”
苗奶奶笑着点头。
这些人里只有陈奶奶知道苗奶奶是连衣服都做好了的,知道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没以为自己还能好起来。
陈奶奶看着大半辈子的老伙伴,从年轻那会儿俩人都还是小媳妇儿那会儿开始做邻居,到现在她们已经都老了。陈奶奶越想越难受,苗嘉颜过来抱抱她,拍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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