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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耳中捕捉到一声短促的骂娘,是那个高个的跟踪者发出来的。
“业余还不敬业。”陈栎在心里给两人打了个零分。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陈栎的视野里。
这人身材瘦削,穿着黑色的长款旧大衣, 里面穿白衬衣。阔别多日, 这位先生眼下的黑眼圈倒是浅淡了不少, 精神饱满了许多, 一副正要回家的样子。
陈栎上前叫住了他,“嗨, 作家先生。”
作家突然被叫住,不自然地怂了一下肩膀,神情一愣,但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陈老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陈栎点了点头,静静地注视着作家,没有说话。
“不介意的话,”作家拖长语尾,有些别扭地说着社交辞令,“不介意的话,上我家坐坐,喝杯水?”
陈栎没有丝毫推托客气的意思,点头说,“叨扰了。”
作家没想到陈栎这么干脆,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个不知客气为何物的青年领回了家。
作家的家倒是让陈栎吃了一惊。
向荣巷的公寓都很小,作家的家也不例外,只有一居室,办公室、卧室、客厅都在同一个空间。
但意外的是,作家竟然将自己的家装扮成了一个童话般的小屋。
圆圆的叶片窗帘,波点蘑菇样的桌椅,一张临窗的圆木小床,上面铺着红白格子的粗布床单。而窗子两边贴着立体蝴蝶贴纸,地板上则铺着柔软的液态地毯,一颗颗银色五角星在塑料流沙中摇摆。
“您的家…很特别。”陈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赞美措辞,一个男人住在这样的小屋,虽然无可指摘,但也有些意外。
作家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家庭装气泡水,倒进了一只手柄是缎带样子的陶瓷小杯子里,又放了四分之一切片的干柠檬——价格不菲的干柠檬片,已经极尽待客之道。
“谢谢,”作家把杯子放在蘑菇圆桌上,羞赧地笑了笑,“我家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
陈栎拿起作家放在蘑菇凳上的一只扁铁盒,指了指凳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作家连忙点头,“可以的,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懂怎么招呼客人。”
“是我冒然拜访。”陈栎把铁盒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
他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铁盒,浅蓝色的扁扁的铁盒,看上去像是旧货市场才能买到的,上个世纪的包装盒,边角的涂漆都被磨掉了,露出了光滑的金属内里。
“这是什么?”陈栎指了指铁盒。
作家伸手把盒子打开,里面有厚厚的一沓薄纸片,作家随意地翻了翻,对陈栎说,“就是一些拙劣的手稿,我正打算把它们处理掉。”
看着这些凌乱的纸页,陈栎的目光变深了一些——他突然想起辰月初说的禁纸令。
原来时下仍有很多人在使用纸张,这种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历史的记载工具今时今日仍然具有价值。
它便宜,随处可见,随手可记,并且保证信息安全不被远程盗窃。
人们仍然需要纸,即便是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
作家看到陈栎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稿,有些害羞地盖上了铁盒盖子,“都是很久以前写的,很幼稚的。”
“在军政部工作得怎么样?”陈栎抬起头,看到作家日益丰腴的脸庞,“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还不错,大家都很照顾我,每天都有写不完的报告。”作家把杯子推给陈栎,示意他喝水。
“还有时间写你的小说吗?”陈栎抿了一口柠檬气泡水,干柠檬的酸苦和气泡水扎舌的感觉一同涌进了口腔,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领导说我的身份敏感不好再随便写,”作家笑了笑,“但可以换个笔名,他不干涉我的创作自由。”
陈栎想,这个口吻听上去很像是辰月初那个擅长恩威并施的老油条。
“陈老板,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好…”作家小心翼翼地问,“生病了吗?”
陈栎低头看到自己拿杯子的手,它还在不争气地抖个不停。
他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已经坦然接受了,身体却还在替他害怕。
就像那时,他明明已经咬碎了心里所有的疙瘩,全部啐在地上,但这副残躯却依旧因为不存在的器官而幻痛不止。
“嗯,天气不好,有点感冒。”陈栎淡淡地说。
作家“啊”了一声,“那我不应该给你倒冰水的。”
陈栎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气泡扎着舌尖,酥酥麻麻,干柠檬片带着浓烈的苦腥和酸味,并不好喝。但起码不是那股千篇一律的化学香精味道。
“不碍事,我朋友是你的读者,他托我问问,大作家什么时候再连载。”陈栎说。
“我正在构思一个故事,”作家的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两只无精打采的眼睛里也冒出了火星似的,“你想听听吗,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些建议。”
陈栎点点头,他瞥了一眼窗外,那两个业余跟踪者已经不在那里,五分钟之前,他们还在那里蹲着抽雾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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