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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才令你我赴往云洲平乱,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说到好好相处四个字时,宴云何还加重了语气。

很显然,他自己也不信他能和虞钦好好相处。

躲在旁边很久的小太监见他们不打了,终于鼓起勇气迎上来,同虞钦说太后传他过去。

宴云何闻言,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轻嗤一声,他挑衅地看着虞钦,作出了请便的手势。

虞钦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同小太监走了。

雨声不停,廊下又只剩了宴云何一人。他站了许久,才弯腰捡起那把被弃在角落,裂开缝隙的伞,迈步走向雨里。

速度由慢变快,逐渐地脚步纷杂,宛若逃离。

宋文听到下人的通传时,还觉得奇怪。他忙站起身,一边嘱咐仆从去厨房端碗姜汤,一边嘀咕道:“不对啊,从宫里出来定有内侍相送,怎么会淋成这样呢?”

待他看见宴云何的模样,忍不住惊叫道:“大人啊!你这是跳到护城河里游回府的吗?”

宴云何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扔了过去,正中宋文脸上:“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说完,宴云何自己脸色却变得愈发差了:“备水!我要沐浴!”

宴云何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服侍,宋文将换洗衣服、皂角以及姜汤送进去时,他正靠着浴桶,双臂张开搭在浴桶上,背肌呈现出清晰的纹理,湿发搭在其上。

“天气这么冷,还淋成这样回来,说不定要得上一场风寒。”宋文放在手里的东西,这才留意到宴云何破皮充血的手背。

“手怎么受伤了,你又没去营里……”宋文惊叫道:“你在宫里跟人动手了!”

然而他半天没等来宴云何的回答,对方安静地泡在浴盆里,沉默得不像话。

宋文只好道:“得上药包扎吧。”

宴云何挥了挥手:“不用,疼点才长记性,下去吧。”

宋文见他满腹心事,只好退下了。

等房间门一关,宴云何双手掬水,洗了把脸。手上的伤口被热水浸得刺痛,他看着水里扭曲的倒影,缓缓闭上眼睛:“混账。”

只是这一声,不知骂的是谁。

慈宁宫中。

年近四十的姜太后靠在榻上,小宫女跪着替她揉捏脚心。

珠翠压着她乌黑的鬓发,眉眼仍见几分当年艳压后宫的绝色,保养得宜的皮肉看起来并不老,甚至同成景帝走在一起,更似姐弟,不似母子。

但眼中的倦怠感却透露出她的年纪,以及她在宫中浸淫多年的痕迹。

她闭着眼,缓声道:“跪了多久了?”

贴身宫女张姑姑低声道:“已有两个时辰。”

姜太后嗯了声:“带他去换身衣裳再进来。”

不多时,换了身月白衣裳的虞钦,被张姑姑领到了太后身前,他跪了下来。

镶嵌珠宝的蓝色甲套,勾住了他的下颌,虞钦顺着力道抬起了脸,眼睫仍是恭敬低垂。

姜太后道:“你和宴家那小子打起来了?”

虞钦面色不变,甚至不见多少惶恐:“太后恕罪!”

姜太后笑了起来:“你何时真的知错,不过是敷衍哀家罢了。”

“也罢,此次云洲剿匪,哀家已为你争来机会,你同宴云何一同出使云洲。”

虞钦垂头应是。

女人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留下馥郁的熏香,细腻的触感,同那雨中的炙热不同。

一方冰冷,一方粗野。

说罢,太后抬眼示意,屋中的宫女悄然起身,退了下去。

虞钦站起身,行至桌前,那里已经摆下一台古琴,他望了眼太后,信手拨弦。

他与太后二人单独相处之时,不常说话,太后也无需他说话。

因为他声音不像,唯独一张脸,像足了七分。而剩余的三分,太后很是厌恶。

琴声悠然中,姜太后闭眼道:“哀家听闻,你和宴云何是同窗。”

虞钦低声应是,太后又道:“关系如何?”

“极差。”虞钦简洁明了道。

太后徐徐睁眼:“即是如此,若哀家让你杀了他……”

话音未落,琴弦突兀断开,发出刺耳鸣声。

虞钦望着这断开的古琴,血液敲在古木的声音很轻,在颤动的余音中不甚清晰。

太后探究地望着他,轻声笑道:“寒初可是舍不得?”

“何时,何地。”他不带丝毫情绪问道。

宴云何,字淮阳。虞钦,字寒初。取自宋代诗人向子諲的《虞美人·淮阳堂上曾相对》淮阳堂上曾相对,清寒初溢暮云收。

第十章

宋文站在庭中,看着仆从们来来往往,给宴云何收拾行李。

宴夫人虽然生气宴云何回京没多久,又要离开,但是她的贴身侍女红芸,却同宋文站在一块,帮宴云何收拾行囊。

常用的茶,爱吃的点心,穿惯的衣服,还有路上消遣用的话本,连熏香都给备上了。

也是因为宴云何此次出行,虽说是前往云洲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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