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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机械臂是十几年前的款式,而且还根据个人意志进行了私自改动,内部构造极其复杂,电线、血管、肌肉纤维缠绕在一起,极大程度上增加了手术的难度。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平时嗜痛成瘾,很多麻醉药物都对他不太能起得了作用,麻醉师不好把握剂量,手术过程中,他硬生生被疼醒了三次。
因为易鹤野尚且没有清晰的意识,身边也没有可以替他做主的亲人朋友,所以医生只能暂时将他破损的肢体切除,暂时没有给他继续安装新的义肢。
所以当易鹤野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被一层层紧紧裹住的断肢,看着纱布上一片片往外渗着的通红的血,他本就因为疼痛烦躁的情绪再一次崩塌了。
麻醉的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易鹤野的神智还是一片混乱,他再一次错乱了时间和地点。
他感觉全身由内而外地燃烧着,体表却被天上的暴雨浇得冰凉,他似乎看见几个砍了他胳膊的男人狞笑着消失在街巷尽头,他疼痛又害怕,整个人陷进了极端的痛苦之中。
“我的胳膊!!”易鹤野瞳孔涣散地惊叫道,“救救我!!我胳膊断了——!!”
一听到他的惊叫,门外的医护人员赶紧围了过来。他们一边将易鹤野安抚回病床上躺着,一边耐心跟他解释:“别害怕,断的是义肢,等你状态好一点,可以重新定制一个一模一样的。”
易鹤野第一时间没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他还没有从幻觉的错乱中清醒过来,他没听懂什么是义肢。
他只是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惊醒,让他好不容易补充起来的体力,直接消耗殆尽了。
他又瘫软了回去,发现自己仅存的右手连拳头都握不紧,瞬间更害怕了:“我右手怎么了?不会也坏了吧?!”
医生赶紧过来辟谣:“你别多想,你现在因为伤口感染发炎在发高烧,出现脱力虚弱的现象也非常正常,我们正在紧急给你补充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过一会儿你的体能应该就恢复了。”
易鹤野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得进去,只觉得头痛背痛,胳膊痛哪儿都痛,脑子里嗡嗡的耳鸣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受过很多次伤,甚至有时候会享受受伤的过程,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烦躁,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脆弱过。
护士又给他打了一针,让他过度起伏的情绪稍稍平稳起来。他终于从那支离破碎的回忆中抽出身来,他想起来今年自己25岁,距离失去真正的左臂已经过去10年了,这一次他是执行任务受了伤,断掉的那只手是可以重制的机械臂。
思路终于清楚了起来,莫名的委屈和难过却让他又一次想哭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脆弱得像一根稻草,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没有平日里猎豹的威风了。
因为又一次断了左臂,因为简云闲的离奇失踪,他惊慌失措、惴惴不安,似乎整个精神都彻底坍塌了。
“好难受……咳……”
他顶着高烧,低声无奈地口申口今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说给谁听、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馈。
医生公式化的安慰再一次被他挡在嗡嗡的耳鸣之外,但他只能闭着眼睛,不声不响地流着眼泪。
简云闲真是个混账,易鹤野攥着枕头角痛苦地想,刚教会了自己哭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难受又烦躁,直到小云朵再次被发配来安抚病人情绪,他才勉勉强强安静下来——只是不知道从闭上眼到睡着,又干熬了多久。
住院的这几天里,这位嗜痛患者打心眼儿里希望自己可以快一些出院,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他身上的炎症总是反反复复退不掉,身上的力气有一阵没一阵的,伤口的愈合也比他想象中的慢得多,这样的状态下他根本就没法定制新的机械臂。
他承认自己这次的状态差到爆炸,自己上次任务整个直接内出血,也很快就愈合好了,但这一回,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停滞的状态之中。
“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好不起来吗?”医生问他,“因为你最近的情绪问题,比你身体上的问题还要大得多,如果你不能好好调节的话,住院的时间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漫长。”
易鹤野一听这话,又气得想砸杯子,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必要,砸碎了还得自己赔。
“对于手的事情,我觉得你没必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医生直白地说,“义肢最大的优点就是在于方便更换,如果你恋旧,完全可以按照原来的款式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易鹤野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和左手没太大关系了。
这段时间,总在闲暇时刻攻击他的念头总和简云闲有关,他闭上眼就会梦见这人回来了,睁开眼就会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消失。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真的太担心了。
他想着小云朵哭唧唧的样子,就更难受了——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他一眼,是被困住了,还是受伤了?或者说,他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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