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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琚眨了眨眼睛,三夫人重复一句:“我不是你的阿婆。”
琼琚愣了须臾,接着,手中糖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眼神瞅了瞅三夫人,好像在问:不是阿婆,不给你吃,我自己吃。
一番动作逗笑了三夫人,她只好说道:“我是你的阿婆、就是你的阿婆。”
琼琚将嘴里的糖掏了出来,垫脚塞向三夫人的嘴边,嘴里喊着:“阿婆吃、阿婆吃……”
顾阙莫名,忙要上前,自己吃了一半的再给别人吃,礼貌吗?
三夫人握住她的手,道:“阿婆你吃,你自己吃。”
“ 阿婆吃。”琼琚倔强得很,非要望她嘴里塞去,小脚垫得高高的。
顾阙上前,将她手中的糖夺下,道:“好了,该出去玩了,弟弟害怕,你去哄哄弟弟。”
琼琚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清至,忽而就笑了,开心地走出去,“阿弟、阿弟。”
清至不理会她,转身走就走了,甚为清高。
孩子离开后,孙氏开过药方,要走了,顾阙也是,“夫人好好休息,颜相黄昏便会回来的。”
言罢,她退了出来。
站在门口,她长吐了口气,孙氏就在一边,也是喘气,道:“你脑子转得可真快。”
“她是一个母亲,更知错不在颜相。倘若三老爷当年没有参与那桩秘案,就不会有今日的颜珞。但是,就算没有颜相在,她的女儿也活不到今日。她心中有气,积压多年,您可有药,让她出了这口气?”顾阙问道。
孙氏怼她:“这是心病,吃药有用吗?”
顾阙犯难了,“等颜相回来再说,拨些懂事的婢女与婆子守着,还有,置办些新衣裳新首饰,看见新东西会高兴的。”
回屋后,她让春露去办了,府里这些事情都是春露去办。春露办事细心,且银钱上的事情多是经过她的手。
相府里有绣娘,四季衣裳都是她们在办,这个时候她们在准备夏衫了。
春露领着绣娘去见三夫人,顾阙坐在窗下眺望。
听澜在一侧伺候,她问道:“姑娘不开心吗?”
“我想到一个故事,赵氏孤儿,你没有听到,但丞相一定知晓。”顾阙语气悲凉,她看过那个电视剧,那位母亲与三夫人不同。她的孩子是健康的,肯定能安全长大的,后来,她也疯了。
都是用自己的孩子去代替,可曾问过母亲的意思,如果好商量,三夫人不会疯疯癫癫这么多年。
颜三犯错了,不该用孩子去抵罪,哪怕性命垂危。没有咽气,就说明她还想活。
她莫名笑了,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殊不知自己压根不如颜三呢。
听澜不出不知该说什么,怔怔地看着姑娘侧颜。
一日很是难熬,尤其是顾阙无所事事,坐在窗下干等。
她等了许久,春露回来了,道是安排妥当。
顾阙问她:“夫人可好些了?”
“阿婆熬了药,喝下后就睡了。”春露抿唇,神色也不如往日。
她是颜家子,知晓颜家的事情,夫人是在三老爷死后没多久就疯了,疯疯癫癫,常常不认识人,嘴里嘀嘀咕咕喊我的小七,但她从来不喊三老爷。
众人猜测她悲伤过度,将自己的丈夫忘了。
其实,三夫人从始至终都是在悲伤自己的女儿。
顾阙怔忪片刻,许久才叹道:“都是些可怜人。”
在这里,丈夫要做什么事,妻子压根管不住的。这一刻,顾阙恨透了这些规矩,长叹一口气,吩咐春露:“让人好生照顾她,但不许她出去,更不许旁人与她接触。”
顾阙知晓自己做得不对,但为了颜相,不得不做了。
春露回道:“奴婢吩咐过了,颜相也有吩咐,不会让人使坏。”
相府是颜相的家,各处都是她的人,仆人们打起精神办事,轻易不会出事。
顾阙等了半日,颜珞才回来。她今日照旧很忙,淮河以南彻底乱了,苛捐杂税眼花缭乱,百姓交不起税,就被拉去充军。
家里只有一个男人的,被抓走,寡母弱妻,害怕牙牙学语的孩子,家要毁了。
不少人为了交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吃不上一顿饱饭,饿死街头的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为了逃出梁王的地盘,强渡淮河,被抓到后直接杀了,悬在城门上示众。没有抓到的侥幸渡过淮河,他们也会发现大魏这里也多了许多杂税,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苛税猛于虎!
颜珞回来后并没有说,而是换了衣裳,坐在顾阙对面,道:“我给你煮茶喝。”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顾阙想的是眼前,而颜珞想的是苛税。
顾阙却说道:“我给你煮奶茶喝,茶太苦了。”
日子本就苦,该吃些甜的才是。
她去糖盒里找了些牛奶糖塞到颜珞的手中,“吃几颗会高兴些。”
颜珞抿唇笑了,“你糊弄孩子呢。”
“那、那我没办法了。”顾阙哀叹,转身要走,颜珞拽住她的手,“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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