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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事情其实简单。

培养出一个恣意敞亮,心思豁达的凤凰崽子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所求皆得,困惑可解,无一物落成执念,如何成魔?

而自古以来,许多毫无意义的误会,便是从谎言开始的。

于是在凤三还是刚懂事的幼崽的时候,凤帝和凤后便将她日后可能成魔,星轨比寻常人短些这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她了。

通常凤族小辈也只在幼期活泼吵闹些,等稍微长大了一点,便耳濡目染成了一副寡淡孤傲的性子。

但在这种“所求皆得”的培养理念中,凤帝凤后对三殿下的抚育,堪称宠溺。

以至于凤三被自幼惯出的脾性非但没有变,甚至还将它带到了天阙之上。

凤三在第二次天劫前拜入辰虚座下这件事情,是上仙庭的诸位仙尊共同商议下来的。

小黄鹂衔着信来的时候,凤三刚好行走在人间。

凤帝凤后对她可以说得上是娇惯,但唯独不太乐意她频繁下凡间走动,所以她这回是偷偷下凡的。

这也怪不得他们忌讳,天录里登记的堕魔之事,十项里头九项都和尘缘相关,还有一项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

消息又来得突然,凤三原以为今日只是自家长辈带着自己去薄光殿认个门,并不是个多大的事,所以她飞上九重天时,不大点儿的小身板上还丁零当啷地挂着许多从凡间集市里买的小玩意。

没想到她一推开门,满堂仙尊元君前辈,朝服仙袍一丝不苟,俨然是个大场面。

偏偏她还是今日的焦点,避无可避。

凤后平日里大约也是把凤三宠惯了,见到她这么副模样第一反应居然是将她偷偷下界之事美化成游学人间。

小凤三也是童言无忌,当着众仙君的面,张口就往下接,“今天凡间历三月三,上巳节,曲水河上许多人放花灯,人潮随灯而走,十分热闹。等未时的铜锣一响,还有……”

“咳咳……”凤后看凤三越讲越兴奋,使了个眼色。

凤三连忙转了个急弯,乖巧道:“前几日太湖水君来瀛洲做客,曾言花灯数量越多,则说明此地越顺遂平安,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时任薄光殿正掌文史的杜衡听言一愣,下意识道:“太湖水君管辖的是东方水域,曲水一带属于长离漱君的辖域。”

“……那我明年再去太湖一带看看。”凤三被噎了一下,熟门熟路地撒了个娇,“仙官哥哥,莫要为难我了。”

凤三殿下彼时还不到六千岁,在不知内情的仙君眼中算是个半大点的小孩儿。

在知内情的仙君眼中,更是对这个小孩儿多了几分怜悯。

于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都没有往深了追究的意思,反倒显得出言拆台的杜衡有些不近人情了。

决议这件事情的时候,辰虚刚从鬼界回来没有多久。

将鬼界剥离人界本应是四位上神共同的天职。

可当十恶结界落成的那一瞬间,散落人间的八方鬼气带着大怒大悲,大哀大喜便会汇聚一处,这些怨念会本能的相互攀附同化,钻头觅缝无孔不入。

只身行走其间,这是一个极度接近于堕魔的过程。

天阙中的四位上神里,有的是嗔怒于形的武神,有的道心又过于悲悯,有的又尚在闭关当中,都不太合适这趟差事,于是便落到了一人头上。

辰虚就这样,独自来往于人鬼两界,行走了十日。

从万鬼同哭的长夜,走进黑雨连绵的死域,回到九嶷山巅时,他仙辉仍旧清冽,裹挟着寒风细雪,不曾染一丝污尘。

所以如果要选一处是离邪魔最远的地方,那肯定是薄光殿。

凤三在辰虚座下修养心性,是最适合不过的。

辰虚帝君弟子很多,但全是门外的挂名弟子,自己在家里对着画像泥身菩萨点三根香就礼成了的那种。

这头一回收座下弟子,且收的又是身份尊贵凤族三殿下。众仙君便想着,规矩依着天阙里最讲究的来。

提前七日沐浴焚香,提前三日禁饮禁食,成礼前一日还需去昆仑墟的洗尘池里泡一宿,然后行三跪九叩之礼。

小凤三如今这满身烟火气,少说也要在九重天先待个上个几个月去去味儿。

于是那段时间,身穿红衣的凤三殿下,几乎是薄光殿里唯一一抹异色。

因着那日在殿中几句拆台的言语,杜衡总觉得不太好意与凤三殿下照面。

好在薄光殿占地极广,他又只来往于披香楼和堪舆阁,想避开一个人也不难。

除非有人特地循着你来,要你避无可避。

那天他照常从薄光主殿出来,没走几步便看见一道小小红色的身影拦在了他在回披香楼的必经之路上。

小凤三斜靠着树,百无聊赖,手中捏着一个在凡间集市买的风铃,一动便叮叮当当。

“仙官哥哥。”

凤三虽然看上去是个半大的少女,但比从凡人飞升上来的杜衡要大上好几轮。杜衡不敢应这句仙官哥哥,只得行了个小礼,“凤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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