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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是简单的“不干净”。
脚下八百里焦土,经过先前的动荡累了厚厚一层黑灰血泥,每踏一步脚下都有都能感受到怨念亡魂的纠缠不息。
行走其间,莫说天生对邪祟敏感的凤族,就连辰虚都不大舒服。
宴厌敛下指尖的胡闹,定定地看着辰虚,火海映衬在凤眸之中。
她忽然弯眉笑了一下,语气极为认真。
“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走。”
踏在焦土的刹那,呛人的烟火气扑面而来,百鬼同哭之音炸响在凤三的耳畔。
她抵着辰虚的肩膀,眯了一下眼睛。
辰虚侧头,恰好看到了宴厌眉眼中得逞的笑意。
“在想什么?”
宴厌挽着他的肩膀,一同往前走了几步,道:“我在想,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天阙之上,法器众多,总能寻到那么一两件能让人记起前尘往事的。
若她早些知道这些过往,这相见不相识的万年便能缩短几日。
即便是几日也是好的。
她只是忽然想起这件事,问得也很随意。
但辰虚却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记不记得,都无妨。”
那时他执念横生几乎失控,直到找到那一点点灵相。
是凤三剥离命印时,被连根带起的一点点碎元。
其实那几乎都称不上是灵相,实在是太碎了。
即便是养上千万年,她可能也不认人,也记不起旧事。
那些细碎的灵相又一次重新养在岐山寒泉旁。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出面。
这样也很好。
那些事情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像一只真正的小凤凰一样长大。
后来宴厌回想起那一天,都不禁感叹,自己多活的这些岁月还是很有长进的。
否则不至于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分神编出了一个幻象去哄人。
先前在辰虚灵脉中留下的那一缕凤息,宴厌悄悄做了一点手脚。
虽然也瞒不上太久,不过先将人哄出去就够了。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辰虚和“自己”走出鬼界。
从死域里投过来的一点光亮,映进她的眼眸里,漫开一层温润之色。
宴厌眨了眨眼睛,又很轻的笑了。
那声笑,听着有些像叹息。
可惜。
可惜她记得的,比辰虚想象中的更多。
她想起她还是一缕豆大点的碎魂时,看见辰虚的灵相。
一半清冷,一半嗔怒。
一半笼罩着碎雪冷雾,一半缠绕着业火梵文。
所以她很明白,九头厌费尽心思让她窥见当年的真相,因为辰虚心结未破。
他道心不稳的另一头仍然是自己。
若是只有辰虚一人带着当年的记忆,还可以自省自定。
若是两情相悦,要如何自持?
目前的境况和万余年前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他们之间仍然横亘着所谓的上神天命,横亘着一整个鬼界。
当年凤三有一事做错了。
解决这个局面的办法并非只有一个。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她没有。
凤三当年有心结,即便在最后也避讳堕魔一事,她也没有。
鬼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宴厌将掌心划破,以血为誓,留下了一道命印,落在了鬼界的结界之上。
命印一出,同生同死,即便是辰虚也不能强破。
宴厌垂眸,舔舐着指尖残留的一点血迹,忽然笑了一下。
这个笑同她以往的每一个都不一样,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邪气。
再转身时,巨大凰鸟振翅而起,翅下长风卷起无边火海里万丈火舌,扫开鬼蜮中常年弥漫的黑雾。
火墙逐渐靠拢,她行走其间,聆听着那些鬼哭狼嚎。
在震耳欲聋的锒铛声中,那些纠缠在无端火海里不愿往生的执念牵挂,席卷而来。
这一次她并非抵斥,而是吸纳。
压抑万年的大喜大悲,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经由引魂铃强加在她身上。
这个过程即便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堪称难熬。
又因为要保持清醒,她不能封闭五感。
所以她一直看见不同的人,不同的悲喜,不同的牵挂,不同的离别。
耳旁总是骤然喧嚣,骤然哭闹,又骤然归复平静。
有时候不仅仅是旁观,而是感同身受。
她越是想乐观良善,那些扭曲阴暗便越是感受得入骨三分。
她心中妄念和恐惧,被业火加持放大数倍。
她看着自己的灵相由金华灿烂,慢慢变得灰蒙蒙的,又从蒙头垢面重新缭绕出戾气。
凤羽残缘上燃着终年不息的业火,凤眸点漆如长夜幽冥,长翅生出白骨,翼下旋绕煞气罡风。
那是万年之前曾经出现过一瞬的极恶之相。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灵相恶化更为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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