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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变热,即将结束的五月就要被六月取而代之了。
婷宜在嘉伟的陪伴之下,外表依然是那个开朗直接的样貌,他不晓得自己对于婷宜从丧父的低潮走向恢復来说,究竟有没有实质的帮助,因为除了在婷宜的爸爸过世那天看见她比较激动的情绪之外,后来她就打起精神、一如往常地去上班了。婷宜那时候说她是在努力不被死者的世界拉过去,那么现在的她究竟是处在什么状态呢?死者那边世界的拉力,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从婷宜的父亲过世之后的这一个月以来,嘉伟和单黎间聊的机会变少了,就算有,也好像有共同默契似地不去谈论舒甄。一直到了今天,在婷宜的提议之下,他们四个头一次聚在一起。
虽然是在大强的店里,往常的熟悉放松却不復见,四个人各自在小方桌的一边坐下来之后,一股莫名的尷尬窜升笼罩。
单黎刻意清了清喉咙,环顾了店内,「店长今天不在喔?」
舒甄说:「有听懿涵说他们今天晚上要去东海那边。」
单黎点点头,转头看着嘉伟问:「嘉君和嘉琪也不在?」
「他们今天刚好休假。」嘉伟说。
婷宜用菜单收拢大家飘移的眼神,「大家先点东西吃吧。」
舒甄关心了一下婷宜的状况,她笑笑地说没事了,因为这阵子一直有嘉伟陪在她身边,所以总算是稳稳地恢復过来了。
舒甄对嘉伟说:「婷宜有你陪着真的很幸福。」
「嗯。」
间聊的话题总是在嘉伟和家人之间的关係或是婷宜这段时间的调适过程上打转,偶尔也会开开不在场的大强的玩笑;但无论如何,就是会巧妙地避开单黎和舒甄之间的关係,就像是想要伸手试水温,却总是在快要碰到水面的时候又将手抽回那样。
在一阵短暂的上一个话题切换到下一个话题之间的沉默时,婷宜像是总算下定决心那样地开口了:「舒甄,你男朋友快要回台湾了吧?」
舒甄的表情瞬间僵住,单黎举杯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是啊。」舒甄做了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你和单黎再不久就要毕业了。那之后,你就要跟你男朋友结婚了吗?」
舒甄无语。
几天前,懿涵才问过类似的问题,到了今天,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并不是要故意卖关子,而是她真的还没将心里面的混乱理出一个头绪。
周遭吵杂的人声这时更突显出他们这一桌的静默。服务生像是算准了似地送上了满盘的烧烤和一手啤酒。
单黎在每个人的小碟子里都摆上食物,「先吃先吃,都快饿死了。」
无害的话题和适度的笑声又持续了一阵子。
单黎起身,「你们先聊,我去一下厕所。」
没有了单黎的穿针引线和帮腔,舒甄觉得空气好像稀薄了几分似的。嘉伟从开始到现在几乎不说话,只顾着吃东西喝酒;婷宜虽然笑容满面,却始终给她一种随时会丢出令人无法招架的问题似的感觉。
嘉伟将杯子按在桌上,「你……」
「嗯?」
嘉伟的眼神笔直射向舒甄,带着些微酒后的恍惚,「你是不是把阿丹当成随call随到的垃圾桶啊?还是当成你男朋友不在时的备胎?」
「嘉伟!」婷宜伸手拿走嘉伟手上的酒杯。
嘉伟不理会婷宜,「我平常神经可能比较粗,心思也不细腻,可是我懂阿丹。他在育幼院那么辛苦地长大,根本没有什么贴心的朋友,除了被霸凌、就是被背叛。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只想让你看到好的一面。可是他其实很难相信别人,他和任何人之间都有距离,跟我也是一样;但是我没有关係,因为我认定他就是我的兄弟,这几年来,他终于和我靠近了一点。你呢?你当他是什么?刚好符合你口味的心情垃圾筒?心情不好的时候抓来抱抱的绒毛娃娃?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暂时慰藉?还是备胎?他那个笨蛋,真是笨得可以!我说啊—」
「嘉伟,你喝醉了!」婷宜转头对舒甄说:「他平常不太会讲话,今天是酒喝多了才这样—」
「这是我的真心话!才不是酒喝多了。」嘉伟说:「你不是也想问她到底要对阿丹怎么样吗?现在问啊!还是要我帮你问?」
婷宜才要开口,舒甄已经抓起包包衝出店外了。
这些问题怎么可能没想过?只怪自己总是不愿意做出决定,一再拖延的结果就是日益陷入和单黎之间的感情纠葛。如今俊曜要回来了、懿涵和婷宜直接问了,然后还被嘉伟指着鼻子斥责。心里好乱……分不清是想要逃避还是整理,只想赶快回家躲起来。
她伸手拦了计程车,关上车门报了地址之后就在后座扶额沉思;须臾的冷静让她惊觉到紧抓着包包的手指已经在那上面留下了清晰的凹痕……
单黎回到位置四顾张望,「嗯?舒甄呢?」
婷宜叹了口气,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单黎双眼怒争地拍桌大吼:「陈嘉伟你是怎样啊?」
「我才想问你到底想怎样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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