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40节(2 / 3)
说,攥住他手中布帛的一端:“大人,让我来吧。”
柳轶尘乖乖松了手。
杨枝将他包的不成样子的布条拆开,这才发现那下面赫然三道血痕,两道已然凝结,有一道新鲜的,仍在往外冒着血珠。
杨枝为他撒了止血散,轻叹:“大人对自己也太下得去手了!”
“你别说话。”柳轶尘沉默片刻,忽然道,声音里仍有些挣扎:“我好容易好点。”
杨枝立刻住了嘴。室内烛火毕波一声,火光霍然放大,为她的脸染了一层柔光,如夏日风荷,在他心头摇摇曳曳。他穿着她的衣裳,身上的气息与他衣裳上原有的味道交融,好像与他交融。
他比她高了足足一头,那衣裳有些大。长长的袍摆需提着才不至于垂到地上,袖口折了几道,露出一截鲜菱角肉般的腕子,分明还是春日,他不知怎的,嗅到了盛夏的味道。
白帛缠绕之间,叠好的袖子垂了下来。柳轶尘想替她叠上去,但伸了手,又讷讷地缩回袖中。
五指握进手心,指节捏出了白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额角落下一滴汗来。
短暂的包扎像是有半生漫长。杨枝为他包好,起身退到几步之外。又想到什么,一言不发,踅回了里间。
柳轶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想解释一下,但开了口又觉得没有必要,住了嘴。
她却于这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本书,扔给他,笑道:“大人,我在屋里找到了这个,大人静静心。”柳轶尘一看,是本《大宝积经》[1],哭笑不得。
却仍就翻开,入目便是一句“如火焚草木,无有厌足时,爱欲亦如是,终无有满足。”
爱欲亦如是,终无有满足。
眼前烛火又是一跳,跳出她的影子来。唇畔尚氤氲着她的气息,与深入骨髓的柔软,他本能舔了舔唇。
终无有满足。
作者有话说:
[1]佛经。
柳大人:别招我,我怕我禁不住招……
第三十七章
折腾了半宿, 已近子时。柳轶尘叫来起先被赶走的仆从,将外屋收拾了,正欲和衣在外间的贵妃榻上歪一晚, 却听见杨枝道:“大人, 那屏风后有床。”
柳轶尘自然知道屏风后仍有一张床, 只是那样说来两人到底仍是同处一室。
杨枝似猜到他心中所想,道:“大人, 今夜之后, 在外人看来,你我已不可能清白。何必再庸人自扰, 徒然自苦?”
隔间以外的柳轶尘沉默不语, 良久, 才哑着嗓子开了声:“你不怕我?”
杨枝一笑:“我若怕大人,隔了一扇门、一堵墙,也一样是怕。一扇门与一道屏,有什么区别, 大人难道连踹门的力气都没了?”
这话颇有几分挑衅, 柳轶尘却没有接茬。这里已是东宫最外面的院落,和外面的长街只隔了两道院墙,打更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 似敲在人心头。
那梆梆声终于过去, 继而却从外间传来窸窣的响动,然后是一下一下轻软却沉实的脚步声。杨枝已熄了灯, 借着窗格中透进的月光, 她看见那屏风上勾出一具高大的身影, 怀里抱着仿佛是被子的物什,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轩朗却又莫名有几分无奈, 甚至说不出的无助。
杨枝掩袖低笑了笑。
柳轶尘仰面躺倒,默念起方才书中的经书来。屏风那一面她翻了个身,接着又翻了一个,然后又翻了一个。
那声音不大,在柳轶尘闻来却似敲在耳鼓。片刻,他低问:“睡不着?”
“嗯,方才有些走了困。”杨枝老实答,举目看了眼窗户纸上模糊的月影,估摸着已到了西边,忽然道:“大人还记得那经中内容吗。给我念念经吧。”她早从郑渠那听说柳轶尘有过目不忘之才,索性此时无事,不如见识见识。
柳轶尘未置他言,应“好”,开始默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其山高峻严丽可观。持诸杂种犹如大地。众华卉木悉皆茂盛。其中复有天龙夜叉毗舍阇紧那罗等。常所游止。复有种种异类诸兽……”
他的声音潺潺,有如流水绕过风车,极有节律,此刻添了点哑,愈有几分古朴幽静的味道。杨枝觉得仿佛置身西山林间,身后有晚钟响起,木鱼声声,僧侣们做着晚课,山下飘来农家炊烟……
昏昏将睡之际,那声音忽然停了。杨枝睁了眼:“大人怎么不念了?”
柳轶尘未语,良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我心口跳的厉害……”
杨枝一怔,旋即失笑:“大人这就是情话,也忒过老套了些……”白日一口一个“本官”的堂官此际突然撒起娇来,不由令她生出一丝荒诞与好笑。
而今夜之后,她要再自欺欺人,那便是愚蠢了。
其实当日在马车之中,他的心思便已然昭昭了。只是她不敢想、不愿想,除非到了不得不想的时候。
柳轶尘却连咳两声,辩解:“不是,我是真的心口在跳……”又反应过来这句“不是”好像有说她自作多情之意,连忙又补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