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三)(6 / 7)
想,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事吧”
我不禁闭上了眼,咬咬牙;这个–我想我可以明白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而且,以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来说,我觉得任何安慰都很讽刺可是,我不得不说出心里的感慨:
“你爸爸一定很后悔打你吧,你跑出家门,遇到这样的–意外,我想他一生都会在悔恨中吧”
麦可很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我死了他很可能以为我那样就跑了,在这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过着屈辱的日子吧”
我倏地感到十分惊骇,不觉脱口而出:“他们没有找你吗?他们没有猜你可能碰到意外吗?!”我的脑子里不禁浮出这个画面;发黄的白骨半淹在湖底墨绿色的泥巴里,上面掛了几丝腐烂的衣服和一些乌七八黑的水草,周围漂着一些鱼大便和细碎的浮游物…,想到这里,我开始觉得胃在翻搅
麦可还是很无奈的样子,眉毛也下垂着:“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会游泳吗?没有人会想到我居然可以淹死在湖里,而且,那时湖比现在大很多,就算他们怀疑我淹死在湖里,要打捞也很不容易,因为新的房子盖得离湖越来越近,所以现在你看到的湖,是已经填小过了的”
我不觉开口问他:“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1983年”他回答,然后他竟可以一笑:“是多久以前,你自己算吧,我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
我不禁”呃~”了一声;1983年–那我还没有出生呢;我突然想到,那时候应该还没有p3,也没有子弹火车,如果仔细去想,这世界在这几十年里许多事情都进步很多,可是,在亚当一定只能配夏娃这一点上,显然是不成比例的落后
但是在同时,我直觉想到,如果说这个湖已经被填小了,那现在也无从知道麦可的尸骨究竟是在湖里,还是–在某一栋房子下面,比方说舅舅家,或是蔷薇先生家?所以,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希望找到他的残骸了?
当我正在哀伤的心情中–不知道是为了麦可的不幸,还是为了我自己”要和自己的爱人长相廝守为什么永远都是那么难”的感慨,麦可”所以~”一声,沮丧的开口: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逻辑或是定律,总之,一个灵魂没有办法离开他的遗骸,我是註定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我洩气的怔怔发愣在那里;雨变小了,可是仍在不停的滴着,天朦朦,湖也朦朦
好一阵子,我才想起来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呢?你试过离开这里吗?”
麦可看我一眼,是很无奈的眼色:“我有回去我家看我爸妈,相信我,我还是会想念他们,可是他们后来搬家了,我想跟过去,可是跟到半路,我觉得–“他停住,好像在思索要用什么方法形容我才会听得懂,然后:“我好像要”死”过去一样,觉得四面而来的力量,不知道是压力还是张力,好像把我整个人挤碎或吹爆那样,总之,我看到自己在眼前蒸发,眼前都是白雾,所有的东西都几乎消失在雾里…”
我听得嘴巴张开来,手指僵硬,忘记呼吸
“然后我回头往湖的方向回来,于是我又”活”回来了”他肩膀一沉,一口气讲完
我又把他抱过来,他在我怀中静静躺着没有动
我的心里已经转到几万丈外;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唸书,像舅舅一样唸到好学歷,做很好的工作,赚很多钱,然后,我要买下这块地,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守着这个湖,守着麦可
这个念头给我很多欣喜,我在心里奏起了动物狂欢节的终段(satsaenscarnivaloftheanials,ot;falot;),脚指头也想打拍子;我从来没有对”未来”有过这么多欢欣的期盼,也从来没有一份爱让我这样篤定的伴随;我抚着麦可的头发,诚心感谢上帝让我有麦可可以爱
我们这样静静的在一起不知道有多久,忽然一个念头游过我心上,我不禁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要跟你爸爸讲你是同性恋呢?”
麦可躺在我怀里动也没动,我几乎以为他没有听见,或是睡着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带着几分困惑,说: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想结束那种”我是秘密”的日子,我觉得很烦…”
我同意到极点,在那儿一直点头
“也许,“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再说:“我不是觉得”烦”,而是觉得寂寞吧?我是那样不见天日,我很想爱,也很希望被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以为如果承认我是怎样的人,就可以找到跟我牵手的人,这样我会快乐……”讲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岔声,好像哽住一样;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的头顿住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要点下去
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彦的容顏又回到我的心上,彦和我都互相明白,我们也是彼此唯一的”牵手”,可是,我们有因此而快乐吗?我不能说我们从来没有快乐过,可是,那种快乐的感觉是说不上来的虚幻飘渺,更多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感觉抹灰了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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