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二)(1 / 7)
“你们是情侣”麦可突然低声说出这一句
我愣了一下,转首过去看坐在我旁边的麦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我的怀里坐起身,腿弓着,臂膀圈着膝头天色已近黄昏,红色的天空上有形状诡异的黑云,但是被馀辉的万丈光芒照得几近透明从我的角度看麦可,他的身型被细丝的光圈描出外廓,可是他的面容却像剪影一样,是暗色且分辨不出五官和表情的
我沉默了;不见得是不知道要怎么接口,而是…跟麦可讲彦-虽然讲起来是在地球另一面的另一段故事,可是,我仍然觉得这对他是一种伤害,而这真的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
是因为雨后吗?这个黄昏好像出奇的短;静默的空气,如果不是地球把太阳转至将尽,真的不知道原来时间仍在走着好一会儿后,麦可突然转首望着我,困惑的问:
“为什么不讲了呢?”
我”呃~”一声,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可是麦可注视着我,双眼好像清澈见底的湖水一般,我不觉诚实的开口,说:
“我怕你觉得…”
当我还在沉吟,想找出合适的字来说时,麦可的眼睛睁大了一秒鐘,然后仰首朝天朗声笑出来他一面笑,一面张开臂膀,把我搂住,在我耳边轻轻的柔声说:
“桐,你对我太好了,你还会顾虑到我的感受!”
他把我放开,但是双手仍持着我的肩膀,善解的双瞳暖暖的注视着我,恳切的说:
“桐,我很高兴你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我愿意见到你有感受过那样的幸福!”
然后他又把我拥抱过去
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心里感动也感激他这样细心和体贴;可是,这是一段”幸福”的感情吗?胸膛里那一块带着苦味的东西升到喉头,一时之间,我有难以呼吸的感觉;我不禁喃喃开口道:
“其实,也不尽然如此…”
现在想来,和彦在一起的日子,小学时代好像是最”无知”的,可是我不能说那不是一种”幸福”
“知”的分野点,是在我们小学毕业的时候
我们学校有结交一个日本姊妹校,开音乐会时有请姊妹校的同学来参加,当时彦和我也有演奏,带队来的日本校长当场就嘉许我们演奏得非常好,说他们开音乐会时一定要请我们去参加,我们校长也当场答应了
于是,我们收到邀请函,音乐会是他们学校毕业活动的一部份,日本校长指定我们弹奏马斯奈的”泰依丝冥想曲”
校长当面把这份邀请函交给我们,彦和我两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如果托大的说,演奏会我们已经经验丰富,但是想到要一起去日本,就觉得真是无比的兴奋;知道我们两个人被邀请,我们的爸妈都认为这是”殊荣”,彦妈说,那乾脆趁这个机会在日本玩几天,可是刚好那时我妈妈的工作很忙,没有办法离开,于是彦妈说她可以带我们两个人去日本,演奏结束后我们留下来,她带我们去箱根拜访富士山
彦去过日本,很喜欢那里,我没有去过,但是我相信彦喜欢的我一定也会喜欢”泰依丝冥想曲”是我们两个人都喜欢的,我们快乐的练习,欢喜的出国在演奏会上,彦妈照例帮我们拍照片和录影,我们在掌声中鞠躬谢幕,然后啟程往箱根芦之湖出发
我们在黄昏时抵达芦之湖;那是初夏,但是淡黄色的微风飘来阵阵凉意湖面十分平静,只有小小的波纹,富士山的倒影映在里面,绝美的景色充满了我的胸怀是演奏结束后的畅快,是空气中带着山峰上白雪气息的沁心,彦和我两个人站在湖边,他牵着我的手,用脚尖去踩带着透明小浪的湖水,我们两个人继续哼着美丽的”泰依丝冥想曲”,牵着的手随着乐声摇动,感到心情雀跃的快乐突然间,彦脚底的小石子滑动,他踉蹌一下,我立刻抓住他,没让他跌到水里在我们的臂膀互相扶住时,彦的面颊轻扫过我的脸庞,我的心里马上扬起奇妙的荡漾在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前,我发现我迅速的在他耳际吻了半秒鐘
彦望向我,我不觉屏住气他脸上的表情,在一秒鐘内从诧异到眩惑到温热到喜悦;我凝视着他,心脏竭力的狂跳着,直到他的嘴角渐渐上扬,眼神中流露出温柔的情感,我才感觉空气再度进入胸膛
彦的嘴唇轻啟,我几近忘我的期待着…
然后彦的妈妈在后面叫我们;好像被蜜蜂螫到一样,我几乎是弹起来的回应她彦迅速把我的手放开,然后往回跑去
我已经忘了接下来是什么情景,只感觉到那种心神混淆的悸动;我知道我们坐船去游湖,太阳正在沉落,晚霞在天空燃烧着,一片如痴如醉的嫣红把我像捲寿司一样牢牢的圈在里面在船上,彦没有跟我讲话,可是我们併肩坐在一起,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传到我身上,我全身火热得好像喝了太多烫过的清酒,想跳进湖里游过暮色
彦妈感觉到我们两个人好像有点”怪怪的”,晚餐时,她狐疑的看着我们,问彦说:
”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都不讲话?”
我甚至不敢抬头,可是从视线馀光中我仍可以看到彦的眼睛闪动着一种说不来的奇光他很快的摇摇头,嘴巴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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