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 46(3 / 4)
着这样的歪理重复惩罚自己,你只是很难过而已,懂吗?你只是很伤心,不断想着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做些什么事情,阻止他的死亡也好,早一点得知也好,什么都好。你只是很难过。」
听着胖子解释,我的心情极端激动,难以克制的想痛哭,但是泪水却流不出来。
「听好,天真,你在藉由自我厌恶拒绝你心里的痛,」胖子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压抑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吴家的人不理解你为解子扬的事情难过,或许也是因为你的个性,我不知道。但是重点在于,不管别人怎么想,你首先应该要接受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胖子说的对不对,我只知道我非常的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长久以来,家人的确无法理解我对于解子扬事件的执着,我为此也非常的不能接受。为什么他们可以觉得解子扬一点都不重要?我真的…
「…什么时候痛也需要解释,也需要认同了?觉得痛觉得伤心,那都没有关係,那是正常的。你想休息一下也无所谓,但是要记得回来,不要就陷在里面不出来了,不值得。你应该要认可自己的情绪,人心里的痛是不能跟别人相比的,或许别人觉得你的痛不值一提,但只要是你亲身体验的痛楚,那就是痛的,真实而不容质疑。」
…是这样吗?
我并没有被胖子的说词完全说服,但是我却被胖子深深感动了。问也不问一句,他就帮我查消息,开车来接我,甚至对我重述老海的事情,现在还坚定的宽慰我…虽然讲的一脸不在乎,但是我知道,胖子是真心在劝我,关心我。
但我还是觉得…
解子扬,为什么我活着,你却死了呢?
我跟胖子很少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所以他一沉默下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于是我们两个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胖子再度开口。
「天真,你感觉好点没?」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真觉得胖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直率是我一辈子佩服,也一辈子学不来的。
「感觉好点的话,我给你讲个笑话。」胖子抓了抓肚子,说道:「有一回我在电视机里头看过一则广告,是卖啤酒的,讲的呢?就是有一个可怜人,他从山谷摔下去,没死,站起来之后又被一辆大货车碾过,没死,爬起来之后突然又有一道闪电打在他头上,你猜怎着?他还是没死。」
这个跟啤酒有什么关係?我心里想着。
「然后镜头就转到一间酒吧,死神搭在吧台上,专心的喝着他的啤酒,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我撇撇嘴,这到底哪里好笑了?
「我想说的,只是,人哪,成天想着死啊死的,其实没那么容易就死了的啦,人生哪那么复杂…」
胖子开朗的说道,但是后面的话语我却没有仔细听清。
不由自主的,我心里浮现了一个画面:像西部片一样的背景,烟雾瀰漫的小酒吧,阴沉灰暗的基调,木造的房屋和桌椅,骯脏的地面和叼着烟斗的老酒保,死神披着黑色的披风,歪斜着身子,举起酒杯,悠悠间间的啜了一小口。
突然感觉有点微妙。这是什么世界啊?活着的人在世上忙得要死要活,为了琐碎的细事操心东烦心西,然后死神居然给我悠悠哉哉的在酒吧里喝他的啤酒?
不明所以,我想起了一幕我在本家别墅远远看到过的景象。
那一天天气不错,父亲很难得的走出他的书房,到中庭里坐着。他养着一隻黑猫,养很久了,那隻黑猫跟我父亲很亲,他走到哪那隻猫就跟到哪。那一天那黑猫当然也跟着我父亲到了花园,牠展开腹部,仰卧着在那里很舒服的晒太阳。
我父亲原本坐在椅子上,后来却自发性的站起身来(他很少主动站起身,因为他脚不方便),慢慢的挪到黑猫的身边,弯下腰来,伸出手,宠溺的搔着猫咪的肚子,黑猫呼嚕呼嚕的叫着,很愉快的样子。
父亲跟黑猫玩了一阵子,累了,缓步挪回他的椅子上,继续坐着,而黑猫就躺在那里继续晒太阳。
等到父亲觉得休息够了,站起身来准备回书房的时候,黑猫却没有跟他一块走的意思,依旧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晒太阳。
父亲发出粗嘎的声音,唤了几声,可是黑猫却没有理他,懒洋洋的躺着,根本没有想移动的意思。
父亲呆站了好一阵子,然后背过身去,蹣跚的离开,拖着脚,他的步履比平常还要不稳,寧姊姊恰好经过,注意到父亲,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一直到很夜了,我再从中庭经过,发现那隻猫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躺在那里的时候,我才知道,牠早已不是在晒太阳了。
从此,父亲再也没有养过任何一隻猫。
其实死神真的有本钱在酒吧里悠间的喝酒啊,他要做的,不过是一个带离的动作,连声事前通知都不需要的。我们这些庸庸碌碌的人类,能奈何?
…庸人自扰,都是庸人自扰喔。
我看着胖子,他的神情有一点古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说话。事后想起来,应该是因为我当时的表情也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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