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明章殿里炭火很足,宋檀方才吃了不少酒,一回来只觉得热,脖子里腻腻的出了汗,便问小年要水沐浴。行宫有温泉池子,明章殿一侧便有个修好的浴池,汉白玉铺地,引来温泉水。四面墙壁下都安放着炭盆,水雾弥漫在整个浴室内,快要看不清人的模样。宋檀趴在浴池边休憩,身子沉在水里,头发像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外面还亮着,雪珠子一刻不停的往下落,室内倒温暖如春,浴池待一会儿,宋檀额上蒙了一层细汗。有人忽然抚上宋檀的后颈,宋檀打了个激灵,睁开眼,见宣睢坐在浴池边,含笑看着他。“怎么这会儿想起来沐浴了?”宣睢的手指流连在宋檀脊背上,摸得他后背发麻。“我方才吃了酒,怪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宋檀四处张望了下,伺候的宫人并不在,“我想要碗冰酥酪来吃。”“莫说你现下吃了酒,就是平常日子,大冬天的,我也不能给你冰酥酪吃。”宣睢温声道。宋檀揉了揉脑袋,知道吃不到冰酥酪,索性又趴了回来,懒懒的不动弹。宣睢失笑,着人送了一些鲜樱桃和蜜瓜来。他拎着樱桃梗喂给宋檀,宋檀要张口去咬时,宣睢却又撤开。宋檀不得不撑着浴池边探着身子,水珠从他身上滚落,肌肤雪白晶莹。宣睢有一瞬的分心,于是樱桃被宋檀咬了下来,他很快缩回水里,看着宣睢嗤嗤地笑,灵活地像一尾鱼。宣睢目光有些深了,他冲宋檀招手,叫宋檀过来,宋檀还不觉有什么,拨开水面滑到宣睢身边。他伸出胳膊去拿樱桃,不妨宣睢一下子钳住他的手腕,见他钉在浴池边上,挣挣不脱,跑跑不掉。池子里的水荡漾起来,翻滚的厉害,水花拍打着汉白玉的岸,啪啪嗒嗒的声音不绝于耳。宋檀胡乱伸出去的手打翻了金台盘,果子洒落一地。熟透了的樱桃果金贵,略碰一碰皮儿就破了,露出其中粉红的果肉,馥郁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到天边暗下来,宋檀才回到寝殿。寝殿里灯火通明,宋檀身着雪白的中衣盘坐在南窗下的长榻上,倚着凭几,玩桌子上的骨牌。宣睢坐在他身侧,卷起宋檀一只裤腿,给他膝盖上的伤擦药。汉白玉的砖太硬了,宋檀跪不得多久,白皙的皮肤上起了淤青,格外显眼。宣睢擦完了腿上的药,又从宋檀衣服下摆探进去,去摸他的腰。宋檀拿着骨牌躲了一下,“做什么?”“我瞧瞧你腰上有没有硌出印子。”宋檀有些委屈,“肯定有,我方才对镜子看,都破皮了呢。”“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药。”宣睢要解他的衣服,宋檀不让,脚踩着宣睢的膝盖,有些推拒姿态。
宣睢轻笑了一下,扣住宋檀的脚踝,不轻不重的揉捏。那边小年端着一碗杏仁玫瑰露过来,宋檀要躲开宣睢,宣睢却不让,宽大的袖袍掩住了,依然不叫宋檀退开。等小年走了,宋檀才从宣睢这里脱身,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脚,跪坐在小几那一边。宣睢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抓了几张骨牌来看,笑道:“今日没有冰酥酪,杏仁露也差不多了。你还想做些别的什么事,这个天吃冰对身体不好,旁的都行。”下雪的冬天,大家都在屋子里猫冬,无非是吃酒赌钱,宋檀今日吃过酒了,跟宣睢赌钱又从没赢过,剩下的也没什么好玩了。“我明日找个戏班子来,唱戏给你听怎样?”宣睢道:“是邓云安排的,京城极出名的一出戏,他看过,说很好,你会喜欢。”宣睢今日仿佛十分大方,“永嘉不是解禁了嘛,叫她一同来。你妹妹绿衣也可以来,素日你在宫中说话的人不多,请她们陪陪你吧。”宋檀有些受宠若惊了,“多谢陛下。”宣睢伸手去摸宋檀颈侧的吻痕,笑道:“如此,也可抵了我的罪过了吧。”行宫有戏楼,两面高树环绕,夏天里清凉,要在冬天里看戏,免不了烧多多的炭火。楼上挂着一溜儿羊角灯,地上铺着狮子绣球滚地毯,安放了数张桌椅,靠墙壁两边放着长火厢,各桌边则点着银丝铜炭盆。宋檀去时,永嘉和绿衣都到了,都穿着大红织金长袖袍,只纹样略有差异。姐俩凑一块,说说笑笑的十分亲热。邓云也已经来了,站在一边,并不入座。“你今日有还有别的事情?”宋檀道:“不然,一道坐下看戏罢。她们都是小姑娘家,我还是同你有话说。”邓云道:“不合规制。”宋檀微微惊讶,道:“便是我请你作陪,落座吧。”邓云犹豫片刻,这才坐下。宫人立刻给他这一席上了酒菜,宋檀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束手束脚的了。”邓云道:“前些日子得了几个弹劾的折子,陛下特意敲打过我,叫我收敛些。”朝政的事情宋檀一向是不问不谈的,况且邓云什么地位,几个弹劾折子算什么。宋檀不在意,邓云就更不在意,好像方才的谦虚从没存在过。永嘉正把手里的帕子拿给绿衣看,“你看怎样?”绿衣轻轻笑道:“这才哪到哪,且看吧。”话说着,戏开场了,先是一段琵琶小调,清清甜甜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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