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蝴蝶(2 / 3)
着她后背,眼底也满是苦涩:“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按照习俗,守灵堂本该是陈川和陈江兄弟俩的职责,但两人最多跪了半夜,在亲朋好友面前演完孝子情深的戏码后,便置身事外了。
只有陈初,废寝忘食的守了三天,从殡仪馆走出去时,整个人瘦得也像是要化做一缕白烟了。
大伯和父亲以及本家的亲戚讨论完下葬的事情以后,不知是谁提议,趁着大家难得相聚,不如玩两把,消磨消磨光阴。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谈笑声,以及麻将劈里啪啦的碰撞声。
吊唁的人陆续离开,面积不大的客厅看着竟有几分空荡,地板上满是脏兮兮的脚印,这场雪从除夕夜下到如今,反而越来越盛大。
以前她还和赵佳悦吐槽,这座城市的冬天很无趣,只是阴寒,从不下雪。
如今却像是把一生的雪都看遍了。
融化的雪水变得污浊,让她想起山沟里的烂泥。
她去卫生间里找出拖把,不厌其烦地清扫着地上的污痕,却总觉得不够干净,就像那天她一直试图把奶奶脸上的血污擦干净,仍旧无济于事。
滚烫的眼泪落到地砖上,瞬间砸得支离破碎,陈初站在黑白照片下,徒劳的,自怨自艾地擦着眼睛。
“碰了碰了!今天手气可真好!”陈江志得意满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陈初,给我们倒点热水进来!”
大伯和爷爷唉声叹气的掏钱,埋怨他赢太多。
陈江嘿嘿两声,“说明妈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发财啊!”
大伯陈川摸着手里的麻将,若有所思道:“妈确实从小就比较疼你,每年过年分猪肉,给你分的都要多一些!”
“你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你爱吃熏肉,妈哪次不是亲自上山去砍柏树枝回来给你熏”
话题到了这里,三个男人骤然停下摸牌得动作,视线在空中交汇了半分钟左右,又默契移开开。
老头子拿起桌角的烟盒,抖了一支出来,点燃后咬在嘴里,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浓雾,“她就是爱操心,好像没什么事儿是能让她安安心心的,折腾了大半辈子,现在安生了。”
陈川竖着两道浓眉,“那天早上我就劝她不要上山的,硬是不听!”
他也咬着烟,几乎是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后,揉了揉眼睛,粗糙惯了的人,早就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陈江缓慢地理着麻将,继续排兵布阵:“其实要不是这一遭,妈的身体状态也不行了。”
他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即便是亲生母亲,也表露不出太多感情。
陈川闻言,转了转干涩的眼球,想起不久前,兄弟俩还在为老人的心脏搭桥手术费吵得不可开交,现在的的确确是松了口气。
“生死有命,人,活着就要认命。”陈江见他转过弯来了,抬起脸,扫了一眼父亲和大哥,面上多了几分精明“也该谈点现实的事情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份合同,“我之前给妈买了份人身保险,这次意外,保守估计可以拿到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对面两个男人目瞪口呆。
陈初端着水杯的动作也顿在了原地。
奶奶上山前的话犹在耳畔,为了两个儿子能吃上爱吃的东西,狂风暴雪也毫不在意。
结果死得那么凄惨,没得到半句好话就算了,他们如今还想将她的血肉都瓜分得一干二净。
陈初回头,和墙上的人对上视线。
照片是去年拍的,那时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冥冥中觉得时日不多,因此坚持要留下照片,虽然努力挤出了笑脸,可是每条皱纹都写着愁苦与无奈。
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兄弟姐妹,十岁左右便进了生产队,任劳任怨的给全家赚口粮,十五岁不到,便被父母做主嫁到了邻村。
生下大儿子以后又跟着人去城里做工,好赌的丈夫把大部分身家都放到了牌桌上,从未考虑过她的境况,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小儿子出生以后,旁人都说是个好苗子,聪明,值得培养,于是她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带着两个孩子到城里读书,不辞昼夜的工作,就为了给他们创造好的条件。
一双手上满是老茧与伤痕,常年站着工作,导致一到阴雨天,便痛不欲生。
后来儿子们终于结婚生子,或者离婚,再婚,一切都变得安定起来,丈夫也老了,不再动辄打骂,孙辈也各有志向,不用她过多操心。
她还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却已经疾病缠身,于是要操心的东西变得更多,总想力所能及的为家里多做些事情。
结果换来尸骨未寒便已被儿子另作盘算。
她将冒着热雾的水杯放到遗照下面,仰起脸,轻声问:“你还愿意吗?”
如果早知是这个结局,还会心甘情愿的付出吗?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她的出生,起初也只是为了填补养家糊口的空缺。
没得选。
因为她是女人。
“我不甘心,替你。”
也替我。
陈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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