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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随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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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唇吻上额角,呼出龙涎悠远的香气。

随后锦被一空。

“小声些,朕出外间梳洗,莫吵醒娘娘。”

男人声音本就低沉,此时更是压得极低,宛如玄鸟紧贴江面逆流而去。

南婉青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由近及远,再没了响动。

“叮铃——叮铃铃——”

似乎是东阁的画角被晨风吹醒。

“你在吃醋吗?”

南婉青猛地睁开双眼,坐直了身。

“叮铃——叮铃铃——”

鸳鸯香炉上,毫无血色的细白脚踝,松松挂着两只银铃。

“你说什么?”南婉青不解。

“昨夜宇文序本该去皇后宫中,为何让他过来?”小脚一跃落地,不曾发出半点声响,“你是不是在吃醋?”

铃音清越,一步一步逼近鸾帐。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南婉青哗啦一声掀开泥金贴花的帘帐,借着熹微晨光,来者雪衣短裙,一张血盆大口,齿牙森森,狰狞可怖。

——曼妙的身形,白狐狸的脸。

“随随,你在想些什么?”南婉青哭笑不得,“我怎会对宇文序生出情爱之心?”

那唤作“随随”的狐仙一愣,眼见没把南婉青吓倒,大失所望,打了个响指,换回清丽的少女容貌。

“那你昨夜为何……”随随拧紧眉头,理不清头绪。

南婉青道:“因为皇后抢了我的荔枝,我自然不能让她如愿。若是轻易放过去,往后还不知多少人敢来抢我的东西。”

随随眉头拧得更紧:“荔枝是何物?”

“嗯……”南婉青沉吟,“是一种味道很好的果子。”

随随倾身,干枯惨白的手掌按上南婉青心口:“你说的可是实话?”

琥珀色的瞳仁,上挑的眼角,狐狸眼似一把锐利的刀。

随随手结符印,叩问诚心。

“我是为了荔枝,并非对宇文序有男女之情。”

一字一音,务求清晰。

随随点点头,总算松了口气:“你听我一句劝,公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万万不可信他们的鬼话,尽是些花言巧语,打着谋你财害你命的主意!”

这番话随随唠唠叨叨说了上百遍,见一回提一回,不知疲倦。

“知道了,知道了——”

每提男女之事,随随必是这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模样,偏偏她的脸生得圆润乖巧,瞧着便有一种少年强说愁的滑稽可笑。

南婉青牵她坐下,问道:“多日不见,你的修为进展如何?”

随随摇了摇头。

“我不知入了歧途还是到了瓶颈,每一坐定,便如置身虚无,看不到尽头。”稚气未脱的小脸神色凝重,随随攥紧与南婉青交握的手指,“十七年来,从未有过,”

十七年前,南婉青还是南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随随还是一只修为尽失连人形也幻化不成的小狐狸,二者彼时相遇,皆在万丈深渊。

南婉青欲借狐仙法力改头换面,成为举世瞩目的第一美人;随随为急速恢复功力,借助南婉青吸取男子阳精。

各有企图,于是滴血为盟,直到如今。

“难怪你疑我对宇文序生出情爱之心,怕是因此出了差错。”南婉青浅浅一笑,抚上随随发顶,揉了两揉,“所说我不知症结所在,但你放心,从十二那年到此时此刻,宫外也好,宫内也好,十七载起落沉浮,我只为我自己。”

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郁娘挽起水晶帘,让出身后一盆半人高的小树,枝上结了五六个小果子,碧玉可爱。

“娘娘,皇后娘娘差人送来一株木瓜。”[1]

几案边围了一众婢女,沏茶的沏茶,打扇的打扇,都紧着看南婉青与沉璧打双陆。[2]

白瓷碗咕噜噜滚着两只玛瑙骰子。

“娘娘掷了两个六!”

打扇的小丫头喜得直拍手,转眼瞥见郁娘身影,急忙捂住嘴。

南婉青走了一枚棋子,抬头问道:“清宁宫送的?”

“是。”郁娘道,“来人说是皇后娘娘亲手栽的,如今结了果,让娘娘看个新鲜。”

昨日十五,宇文序撇下皇后歇在昭阳殿,今日又撤了内府局总管崔名伍的职。

若问宫里缺什么,不太好说;问宫里什么最多,那必是长舌妇。只怕“荔枝”一事早已人尽皆知,多少人看清宁宫的笑话。

照理说皇后不摆上台面闹已是极限,暗地里少不得敲打一番,岂会送什么好玩意儿。

“是么?”南婉青一门心思放在棋局上,答得敷衍。

“奴婢似乎记得,木瓜是秋日结的果子,难为这大暑天里能养出来。”沉璧道,“就是不知,皇后娘娘此举是什么意思……”

郁娘呈上清宁宫的帖子,大红纸上一只凤凰展金翅。

皇后之印。

南婉青瞟了一眼,也不细看,转头捏起墨玉马棋子跳了几格,说道:“自然是皇后娘娘治理后宫有方,能令秋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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