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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壁上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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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水一般费钱,各色木料砖瓦自不消说,丁壮人力何处调动,强征徭役只怕民心不稳。再者南方水患善后之事仍需大笔款项,修筑堤坝亦需青壮劳力,而经此一灾,向来富庶的南叁府明年税收账目定然不好看。缺钱,缺人。宇文序与朝臣商议良久,议不出两全的办法。“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南婉青道,“我最容不得耀武扬威的人,他还卯着劲儿朝我跟前凑。”宇文序道:“又动了什么心思?”南婉青道:“兹事体大,关乎天家威严,必不可轻巧放过。有罪的无罪的,知情的不知的,凡有瓜葛统统收押入狱,籍没家资。”宇文序道:“你也说了狡兔叁窟,高门世家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虽不至九牛一毛,终归杯水车薪。”“这只是其一……”葡萄入口字音含糊,手上拈一枚果子,唇齿微张,宇文序直直看来,南婉青一愣,无奈喂去他口中。“其二何为?”遂了心意,话也轻快几分。南婉青道:“自然是让他们交出藏匿的钱财。”宇文序不解:“既已藏了,何必交出来?”南婉青话锋一转:“大齐立国五载,是时候修一修律法了。”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无暇顾及法典,《齐律》大体沿用《楚律》,未经细致改订。“你……”宇文序似有所悟。南婉青道:“刑分五式,笞、杖、徒、流、死。八议听赎,古而有之。”“八议”即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此八者倘若未犯十恶之罪,皆可以金银相赎,免于刑罚。“如死刑分斩、绞二等,赎铜一百二十斤,那人出得起便可脱罪,恢复自由身。”南婉青道,“未免太过轻巧,依我看应当降等听赎。”“死刑以下为流刑,流刑分叁等,流放二千里赎铜八十斤,二千五百里赎铜九十斤,叁千里赎铜一百斤。罪人上呈免去死刑的一百二十斤铜,降为流刑叁千里,若欲再降,除却叁千里的一百斤,还需将前八十斤、九十斤的两等一并交了,不可单降。如此层层削减,完全脱离死罪,需赎铜六百四十五斤。”[4]数额未改赎金却翻了几番,而危及性命自然甘愿掏空家底。宇文序略略思索,领会关窍所在:“确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六百四十五斤非为小数目,倚靠隐财全身而退者必然不多,余下人等寻一个赦免的名头充作劳役,人财两得。“南叁府青壮多数归田耕作,少数修补堤坝,左右是他们的地界也不算强征,难不成等着旁人去修?”南婉青道,“空缺人手由罪囚添上,白家人造的孽由白家人还,恰是正好。”宇文序道:“重修太极宫不可用罪囚,当从各地征召工匠役夫,先空后补,罪囚所服劳役应为最末一等。”“侥幸留得一命,苦是苦了些,动动手脚的活儿,学一学总是会的。”南婉青笑道,“陛下若觉此策可用,有什么赏的?”“你要什么赏?”南婉青道:“臣妾所求不多,陛下许一句准话,罪臣呈交的赎款叁七分还是二八分?”成日嘲弄渔歌铁公鸡,分明她才是昭阳殿最大的财迷。宇文序道:“把我赔给你够是不够?”南婉青噗嗤一笑:“你值几个钱?”眉弯脉脉含笑的人登时黑了脸。食指细而长,半月似的短指甲,点点男子蹙紧的剑眉,南婉青曼声软语:“陛下将今日赔给我,明日赔给皇后娘娘,后日又赔给什么嫔妃昭仪的,须知这钱多了便不值钱了。”宇文序捉了那只小手,吻上掌心:“只赔你一个人的。”——————————文中法律体系参照《唐律》。[1]锦帐玉芙蓉:出自叶景山《临江仙·清晓千门开寿宴》。[2]五祖法演:即法演禅师,北宋着名禅师。[3]抛砖引玉:古代兵法叁十六计中的第十七计,指用类似的事物去迷惑诱骗敌人,然后击败。后来抛砖引玉也用作自谦之词,指以自己的粗浅的意见引出别人高明的赏析。[4]参考《唐律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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