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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很多大理寺诸位官员的行事作风,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半个时辰,两人从醉仙楼出来,红日已经落山,暮色四合,就要天黑了。

街道两侧的铺子陆续开始打烊。

谢郢有马,朝赵宴平拱拱手,他先骑马回侯府了。

赵宴平一直站在醉仙楼前,直到看不见谢郢的身影了,他才缓步朝前面走去。街道上的百姓比他们过来时少了六七成,路面显得更加宽敞,赵宴平走在左侧,一边走,一边扫向左右铺子的招牌。

走着走着,赵宴平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斜前方的一家铺子。

别的铺子的窗棱、门板涂的多是红漆,只有这家用的是白墙青瓦,灰白的匾额上题着黑色的“江南水绣”,一眼就将人带到了水乡江南。

就在赵宴平驻足观望时,一位三旬左右的红裙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朝里面道了声别,然后锁上门,走开了。

这家绣活儿铺子也打烊了。

赵宴平看向铺子后面,然而临街的这一排铺面屋顶都建得高,在街上无法看到后院的情形。宅院左右都是人家,赵宴平走了很久才绕到后面一条街。这条街比主街窄了很多,但也更幽静,街道两侧都种了柳树,有老太太们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纳凉聊天,也有大小孩童凑在一起玩耍。

赵宴平默默数着人家,终于分辨出了她的宅子,同一时刻,一个青裙女子抱着一个孩子进去了,一闪而逝,赵宴平甚至都没能认出那是不是她。

等赵宴平走过去时,只看到紧闭的木门。

隔壁一家门前坐着一对儿老夫妻,看到生人,都好奇地盯着赵宴平。

赵宴平迅速走开了。

“官爷怎么回来这么晚?您手里这是?”

赵宴平回到狮子巷时,天已经很黑了,郭兴不安地候在家门口,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郭兴立即跑了过来。

赵宴平解释道:“考核通过了,今天开始上任,傍晚请三爷喝酒,所以回来晚了。”

郭兴一听,彻底放下心来,高兴地跟着官爷回了家。

翌日黄昏,赵宴平走出大理寺时没有再遇见谢郢,他也没有刻意去户部前面等,一人来了醉仙楼所在的繁华大街上。

傍晚最热闹的时刻,百姓们或来下馆子吃饭,或来喝茶听说书,或来买东西。

“江南水绣”对面是家茶叶铺子,赵宴平径直走了进来,然后站在临窗的柜檯前,看了几眼摆出来的茶叶,目光就朝打开的窗外移了过去。

他能看到的,也只是绣铺进门的那一片地方,进出的姑娘妇人颇多,赵宴平看了很久,才认出了昨日那位锁门的三旬妇人,小有姿色的一个妇人,头戴绢花,很是爱笑,彷佛与每个客人都很熟稔了。

除了这妇人,还有一个白裙丫鬟负责招待客人。

“这位官爷,想好买什么茶叶了吗?”茶店的伙计见赵宴平一直盯着外面看,走过来询问道。

赵宴平回神,问他:“有碧螺春吗?”

碧螺春可是好茶,好茶也分各种等级,拿散茶来说,最好的要二十两一斤,小富之家常买的也要二两一斤,再便宜的就是几十文到几百文一斤的片茶。

这个价比在府城本地买又贵了颇多。

但赵宴平还是买了一斤二两的碧螺春,伙计要给他包时,赵宴平见包纸上写了这家茶舖的名号,便问有没有不带名号的包纸。

伙计越看他越奇怪,但还是找了两张不带名号的给他。

赵宴平提上茶叶,出去又在街上转了很久,直到街上行人渐渐稀少,赵宴平才跨进了“江南水绣”。

来绣舖的多是女客,突然来了一位高大俊朗的蓝袍官爷,神色冷峻怪吓人的,江娘子愣了愣才招呼道:“这位官爷,您要买点什么?”

绣铺三间开面,外面瞧着大,进来了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铺面中间与右边都是柜檯,摆了各种绢花、绣活儿,墙壁上还挂了几套成衣,铺面的左侧,有一半是柜檯,摆了绣鞋等,一半搭成了账房。

账房与后宅相通,除非里面的算账先生打开门,前面的顾客都进不去,这家的绣铺账房柜檯搭得也很是奇怪,从赵宴平的位置,只能看到女账房先生的领口,脖子以上都被挡住了。女账房坐在那里,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在记账。

那熟悉的握笔姿势……

赵宴平攥紧了提着茶包的线绳,看着那双手道:“敢问这铺子是孟姑娘的吗,我是她同乡,受她乡里舅父所託,前来拜访。”

他才开口,那双手便停了下来,到他说完,都没有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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