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3)
责怪起来。
「轰隆——」
天有不测风云,转瞬间乌云密布,天空变成了发闷的土黄色,一阵阵惊雷由远及近,眼看就要下雨了。
「怎么回事?」监工的骂骂咧咧地来了。
两个人顾不上相互推诿,急忙趴在地上捡,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落下来,地上洒满了一朵一朵的圆印。
凌妙妙看得心里着急,也蹲下来帮忙捡,几朵散落的浅色珠花收在手里,一支金簪子旁边还有个装订精緻的卷轴,让这一摔微微散开了。
妙妙伸手一捞,画卷顺势展开,猝不及防地露出了一张人像。
这幅画尺寸只有寻常人像的四分之一,小巧玲珑,展开隻到手肘,难怪可以被塞进妆奁,和一众珠花藏在一起。
画像有些年头了,淡金色绢的肌理柔和而贵气,画法非是写意,而是工笔,连头髮丝都一根一根描绘的工笔。
画上男子身披白毛狐裘披风,露出内袍一点低调奢华的花纹,脚蹬黑色登云靴,倚马而立,头戴紫金冠,头髮却非常肆意地隻挽了一半,另一半黑亮如铜矿般的髮丝披在身后,被风吹起,
在这个世界,既然戴了冠,就不能披头散髮,平白惹人指点。
可是画上男子生了一双狭长而贵气的眼,鼻樑高挺,嘴唇紧抿,显得稍微冷淡而倨傲,那披散的头髮便丝毫显不出轻浮。
就好像哪一位贵公子微醺,兴至浓处,跨上白马狂奔数里,浑然不顾狂风中散乱了鬓髮,待到兴尽,傲然下了马,在落着雪花的冬夜,无意间朝画外人看去。
凌妙妙也盯着他看——高鼻樑深眼窝,最容易显现出英挺的轮廓,偏又是面白唇红,好像海参鲍翅都堆迭到了一处似的,俊美得像精修过的纸片人。
有趣,赵太妃妆奁里藏了个帅哥。
妙妙啧啧合上画像只一秒,蓦地顿住,又慢慢展开。
画上落上了几滴圆圆的水渍,雨开始大了起来。
……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样出众的相貌,乍一看惊艳,可由于各部分都长得过于完美,没什么特色,再仔细回想,那张脸模糊不清,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帅」字……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是那个……那个……青牛白马过城门的……百姓……红旗……七香车……
她诧异地叫出声:「……轻衣侯?」
传闻当世轻衣侯,丰神俊逸,貌比潘安,是举国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回忆碎片」,轻衣侯。
身旁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怎么会认得轻衣侯?」
屋内沉香浓重,四面门窗紧闭,帘栊放下来,光线昏暗而萧索,细细的几丝光,斜着打在桌面上。
慕瑶和赵太妃隔了一张陈旧的乌木几案,相对而坐。
赵太妃头上戴了一隻素钗,青丝里竟然混杂了半数白髮,嘴角和眼角的皮肤都鬆弛暗淡,眼袋大得吓人,一双眼睛再无光彩。
慕瑶暗自唏嘘,初见面时还是保养得意的中年贵妇,才短短半年,竟然形同老妪。
下雨了,密集的雨点爆豆般捶打着窗櫺,帘栊微动,传来悲鸣的风声。
慕瑶将眼前的盒子打开,隻将那枚挂着朱砂小珠和红流苏的玉牌拿了出来,沉默无言地揣在了自己怀里。
赵太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石头刻出来的人。
这偏远的沉香殿乃是先前废妃居住的冷宫,破败不堪。旧事东窗事发,众人唏嘘指点,在皇帝默许下,她将自己隔绝于众人之外,从此以后,做个没人认识的孤家寡人。
「娘娘,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慕瑶有些犹豫,「我在旧寺遗址,发现了慕家的镇鬼封印,那封印製威力巨大,印象中,除非我爹娘联手,否则制不出这样的封印……」
赵太妃机械系地点点头,语气平板无波:「慕方士不必怀疑,当年是本宫手握慕家玉牌,编造谎言,强令你父母镇压兴善寺鬼魂,掩盖真相。」她勾起嘴角,是一个冷冷的嘲讽的笑,「做出这等有违天道之事,走到今天,也是因果报应。」
慕瑶的疑惑却更浓重,语气不由得有些急促:「可是倘若娘娘十年前便已用掉了玉牌,那么……」她掏出袖中玉牌来,侧眼看着,「这块玉牌……」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块玉牌?
赵太妃沉默许久,古怪地笑了笑:「你手上这块玉牌不是我的,乃是旁人所赠。若不是事关敏敏,实在没奈何,我也不会轻易动用。」
慕瑶蹙起眉头。慕家玉牌稀世难得,可操纵捉妖世家的权杖,能让使用者纵横鬼神间,甚至比平常的虎符兵符都还要重要,谁会将它轻易转手相赠?
她禁不住追问:「这块玉牌的原主是谁?」
赵太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极其沧桑:「……是本宫的弟弟,赵轻欢。」
她眼里闪过伤感、愧疚和怜悯,定定望着慕瑶的脸很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一字未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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