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3)
“三更天起来劈柴,四更天烧火做饭,主上醒了之后过去收拾房间,不管收拾得再好都要挨一顿骂,骂完之后吃个早饭,吃早饭的时候还要被主上骂,然后主上去朝堂,他就得去洗衣服,晾衣服,再把大厅花厅伙房的地砖擦得锃光发亮,再去后院餵鱼除草,再去准备晚上的食物……”
“我的天,他该是什么感受啊。”
什么感受?
说出来估计没一个人会信,其实顾茫压根儿就没啥感受。
他懂的词句太贫乏,墨熄骂他,他顶多听得懂类似“你是猪吗”这种简单的语句,并且因为不理解礼义廉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身上的畜生性让他习惯像动物一样看待事情,虽然墨熄总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叨叨起来话说的又急又多,但是顾茫却不讨厌他。
因为墨熄每天都给他好吃的。
在顾茫眼裏,羲和府就像一羣狼的领地,墨熄很厉害,是头狼,他每天到外面去一圈,然后就有“俸禄”,俸禄能换吃的用的穿的,所以顾茫觉得墨熄是一隻特别会狩猎的好狼,就是爱嗥了点儿。
不过看在他那么能干的份上,顾茫决定不嫌弃他。
狼羣的分工明确,既然墨熄要去外头狩猎,让自己在领地裏巡视、打扫、清洗,那也没什么不应该的。还有煮饭,煮饭这件事情虽然有点复杂,他花了十来天才努力记住了贴在那些瓶瓶罐罐上的字,但他很得意,因为现在他不但认识“糖”,和“盐”,甚至还会写“米”,“面”,“油”。他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而这也亏墨熄嗥嗥有方。
至于“醋”和“酱”则太难了,他暂时不会,也没打算学,反正醋的味道那么重,他闻了就皱鼻子,这辈子也不会弄错。
他每天和墨熄一起分吃猎物,渐渐地他就在心裏把墨熄当做伙伴。
每当墨熄朝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他虽然嘴上不吭声,心裏却有些着急,他觉得脾气暴躁的狼总是容易掉陷阱裏,就算不掉陷阱裏也容易气的掉很多毛,掉毛多了就容易生病,生了病就容易一命呜呼。
他不想让墨熄一命呜呼,因为墨熄是他来重华之后唯一一个愿意和他分享猎物的人。
他好几次都想安慰墨熄让他不要那么生气了,不过绕着墨熄走了两圈之后,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使他平静下来,所以最后他都只能站在旁边,一边听墨熄骂人,一边默默祝愿墨熄长命百岁。
这样他纔有饭吃。
以上便是顾茫的所思所想。
幸好墨熄并不知情,不然真的能被活活气死。
临年关了,军政署事务繁忙,墨熄一连数日回府都很迟,这一天夜宴应酬回来已是深夜,连李微都已歇息。
墨熄抬起细长冷白的手,扯鬆了压得严实的领口,迈着大长腿进了府门。
他刚刚在宴会上喝了些酒,神情有些恹恹,五官深邃的脸瞧上去比平日更显的不耐烦。但他一向自律,沾酒只为客气,不为寻欢,更不会放纵自己喝醉,只是胸腔有些热意,并不那么舒服。
他原打算就这么洗洗睡了,但路过桂花明堂时,却看到顾茫正蹲在井边,挽着袍袖给大黑狗洗澡。
“乖乖,你洗干净了纔好看。”
但黑狗一见墨熄就不乖了,挣脱开顾茫的手瞬间跑没了影,顾茫站起来,胳膊上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顾茫则抬起胳膊擦擦脸,没擦干净,鼻子上还是有一撮泡沫。他咧嘴笑道:“你回来啦。”
墨熄闭了闭眼睛,忍了会儿,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猪吗?”
他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想到从前瞒着所有人去洗碗跑堂赚钱给自己开小竈的顾茫,胸中烦躁更甚。
“你不会去柴房烧了热水再给它洗?”
“饭兜不喜欢热。”
“谁?”
顾茫又拿袍袖擦了擦淌下来的水珠:“饭兜。”
墨熄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隻从落梅别苑起就和他相依为命的黑狗,墨熄一时有些无语,顾茫这个人从来都是先照顾别人喜欢什么,自己则总是习惯去迁就别人,去忍受为此带来的种种不便。
如今他只有这隻狗兄弟,于是他像包容人一样,也这样包容着这隻狗的喜怒哀乐。
泠泠夜色下,墨熄看着顾茫的面容,看着明月如霜映照着他干净的脸,他纯净的神态,还有安宁的蓝眼睛。
墨熄想说,你这又是何必。
可是动了动嘴唇,吐出来的却只是一句:“你可真是一个圣人。”
沐浴洗漱,合衣躺到床上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墨熄觉得自己最近是越来越魔怔了,得不到答案的他,就像得不到超度的厉鬼,越来越心如火烹。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不如顾茫死了,不如自己死了,也好过这样日夜猜思,辗转煎熬。
后半夜的时候,开始落雪。墨熄枯睁着眼,瞪着无垠长夜,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面。
忽然心血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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