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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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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戴上的英烈巾

顾茫抱住自己的脑袋,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

掩人耳目……

冠姓为林……

临安楚氏……

这些零星的碎片像是尖刀一样扎入他的颅内,在他早已混沌不堪的脑海深处游曳着, 刺激着他那些与之相关的记忆。

恍惚间, 他好像听到有个柔软如缎的嗓音在低低吟唱着:“红海棠, 黄海棠,一朝风吹多悠扬。小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

唱歌的人隐约有着临安乡音,一曲江南水乡的童谣,哄着将入睡的孩子。

红海棠,黄海棠……

顾茫痛苦地往后退了一步,颅侧阵阵抽痛着。一面是消退的记忆,一面是被刺激出来的回想, 七零八落的往事在他脑海里像流风回雪一般难以捕捉, 却又冷不防地窜出个影来,搅得他愈发混乱。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望舒府的小屋里,林姨披着褙子, 依窗而坐,她一边拍着靠在她膝头入睡的顾茫, 一边柔声吟唱:“一朝风吹多悠扬。小童相和在远方……”

记忆中年幼的自己迷迷糊糊地眯缝着眼, 冲她露出一个笑, 梦呓似的喃喃着:“泥姨, 你唱的真好听。”

林姨目光温软得像是春絮,她摸了摸孩子的头髮:“阿茫若是喜欢,林姨便一直唱给你听。”

“那你不会累吗?”

女人微笑着:“不会。”

“那你不会渴吗?”

“不会。”

稚子迷迷瞪瞪的, 打了个哈欠,小兽一般蜷在女人的身边:“泥姨,你要是我的阿娘,那该多好啊。”

抚摸着他的那双手蓦地顿住了,微微地有些发抖。

但那时候的顾茫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也更没有抬头瞧见林姨复杂的神情,他只是缩了缩身子,调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挨在她的身边。

敞开的小轩窗外,有细碎的花瓣随着春雨如酥飘落,吹进屋来。

那淡淡的粉色,仿佛一场随时都会醒来的好梦。

“小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

顾茫蓦地在梦境深处跪下,他的头颅都像要被钝沉的巨斧劈开了,他抱着脑袋,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像是濒死的鱼一般,痉挛得越来越厉害。

慕容怜说——你至少该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林姨本不姓林,而是姓楚,他也不是什么望舒府的奴仆,而是慕容玄与楚姑娘的孩子……是不是?

他无法遏制地回想起自己写在书卷上的要事。而那上面反復被他所提及的一句话便是:“望舒府与你有活命之恩,前尘难书,纠葛难表,望至少铭记此事,不与望舒君相为难。”

所以他未曾失忆前,本已是知道真相的,对吗?

仿佛是受到他强烈的心念震颤所感,一些原本已经沉入深渊的记忆像是蛟龙出水一般闪烁着浮出岸来。

在那海棠飘飞的童谣曲中,他模糊地想起林姨去世前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那个病骨支离的女人紧紧攥着他的手,枯槁的嘴唇一开一合着,她对他说:“阿茫……赵夫人……赵夫人虽然有这样……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她……但她非是像重华满城所传,是个……咳咳,是个心狠手辣的妒妇……她……与她的家族不一样……她的心肠是好的……只是她为人太倔,许多旁人对她的误会……她是不想解释的……”

“可你不能误会她……若不是她……阿茫,你也来不到这世上啦……”

“你知道吗……她啊,她救过你与你阿娘的命呢。”林姨消瘦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所以,请你不要怨恨他们母子,赵夫人和小公子,其实……”

她说到这里,呼吸已经十分困难,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眼珠紧紧盯着顾茫的脸,像是要把他深深地印刻到魂灵深处去。

她轻若蚊吟,却还是噙着泪花,坚持道:“其实……他们……也是可怜人啊……”

求而不得,退而无路。

被血统与自尊绑缚住的一对母子。

又能好过得到哪里去呢?

“泥姨!泥姨!!”小顾茫伏在女人榻边,女人的双眸依然睁着,有清亮的泪水顺着脸颊淌落,可是里头的光彩已骤然熄灭了。那时候的顾茫还并不那么知晓生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懵懂地明白,这个会唱着童谣哄她的女人大概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因此而嚎啕大哭起来。他是那么伤心,伤心于人生中第一次永远的别离,以至于他当时无法深究林姨临终前所述的那一番话。

是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恍惚明白能说出这番话的林姨,一定知道些与他身世相关的内情。

至少林姨应当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可她却未曾留给他追问的机会。

再后来,顾茫长大了。

纵使慕容怜一直以来都刁难他,欺辱他,他也几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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