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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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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番外《少年幻梦》(十四)

顾茫没有来得及想完, 四周的光线已再度开始盘扭, 但这一次场景没有很快定下来,他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一闪而过的碎片——

“我说了,我不想出去逛庙会,我要跟干娘学平织。”女孩子的嗓音稚嫩柔软, 却很倔强, “你自己去吧。”

“你不去哪有什么意思啊。”是林韵在喃喃,“走啦,我给你买糖画吃。”

“我不要,哼,谁跟你一样天天不学好。干爹都教了你一个月了, 靛青染料你还是调不出。”她朝他扮着鬼脸, “略略略,猪脑瓜。”

画面又一转, 是杨柳岸堤边, 社戏欢腾, 金红色烟火在夜空轰然绽开, 继而锦鱼曳尾般漾开点点碎光。长大一些的俩人看着天上的烟花, 湖中的倒影, 蜻蜓自他们身边低飞绕过。

苏巧坐在桥沿,晃荡着鹅黄色绣鞋,花瓣般柔软的嘴唇一动一动。她正在和林韵讲着笑话, 不过每次讲到一半自己就先岔气了, 她的笑话是这样的:

“嘿嘿嘿, 我给你说,哈哈,从前有一个人,他噗哈哈哈……然后因为口吃,所以哈哈哈哈你知道的!然后他就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的娘啊,逗死我了,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噗哈哈!”说着真的拭了拭光彩明媚的眼角,“哎,你怎么不笑啊?”

林韵于是就真的配合她露了个笑脸,苏巧满意了,揉着林韵的头髮:“这才对嘛,我再给你说一个啊,这个更好笑,哈哈哈哈——”

这样的青涩无邪,两小无猜在顾茫眼前如逝水湍流,少年与少女像皮影戏一般越趋成熟。

从垂髫小童,到芳华年少,在林韵的回忆里,他一直都在暗慕着苏巧,但是自始至终,苏巧都一直不明白他的心思,她和他说笑,喝酒,谈心,她把他当世上最亲近的人来看待。至于亲情之外的东西,她好像并不明白。

“巧妹,一起出去走走吧,天气这么好。你不要总是那么操劳,累坏身子就不好了。”

可是苏巧总是说:“算啦算啦,忙死老娘啦。”

“你总那么拼做什么?又不是穷到揭不开锅了。”

她摇着机杼上的纺线,低头笑道:“穷怕了。穷怕了。”

她是穷怕了,没有灵根,没有钱帛,健康时尚能凑合过日,一旦有个病痛灾祸,像她这样的人,也就只剩下了束手待毙这一条路可走。

这世上不是没有救命的法子,在重华帝都的神农台坐医馆里,端端正正地摆着能愈百病的灵药,能延寿数的仙草,伴随着一个寻常百姓绝对出不起的价钱。

镇上的居民一茬茬地出生,又一茬茬地夭亡,贫瘠瘴疠地,能活到不惑之年的都该去祖坟前头烧炷高香。苏巧看在眼里,心中常感到莫名的焦灼,尤其当听到那些年幼的孩子在爹爹或娘亲去世时无助的哭声,她就愈发停不下手中的纺线,好像那根纤细的线是她唯一可以紧握住的救命稻草,为此她心甘情愿地去向阔少们低头,向小姐们赔笑。

“定些衣裳吧?我们家手艺很好的。”

她总是那么努力地招徕着生意,不知疲倦般伏在机杼前忙碌着。

她的鞋子绣的最漂亮,卖的也最俏,所以她常年都在重复这样一串动作:弯下身子,跪在客人面前,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那一双双尊贵的脚,耐心地替他们丈量码度。

她比林韵不幸,比林韵早熟,比林韵坚强,可是她也比林韵焦心太多太多……日復一日,她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焦虑。

这一段记忆最后的情形是苏巧为了什么在和林韵争吵——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少年的嘴唇嗫嚅着,向来温顺的眼眸泛着薄红,“我……”

“你什么你啊,整天就知道玩玩玩,怎么啦?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啦?!”

林韵像被隔了夜的冷馒头噎住似的,红的忽然就不止眼睛了,还有脸庞。他满脸涨得通红,瞪着她,似乎很恼怒,又似乎很伤心,但他终究还是太软弱,那些恼怒和伤心最后都化作了喉头的一次吞咽。

“好。”他最后笨拙又难堪地说,“不好意思。是我不好,耽误了你。”

画面分崩离析,这样子的吵闹已经太多次了,每回争执中她怒不可遏的声音都在此刻交织一处,像是巨石入水,所有轻盈美好的画面都被震碎,浮沫四散,黑暗浮上来。

待到顾茫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变得清晰时,苏巧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林韵一个人出现在了重华帝都里。他背着破旧寒碜的布包,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往来的车水马龙,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才瑟缩着往前走。

“店家,招人吗?”

“掌柜的,您店里还缺人手吗?”

他像个陀螺似的打转几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进那些气派的帝都店铺里问一句,就被呵斥出来,这使得他原本就很紧张的舌头愈发磕磕绊绊。

顾茫注意到他站在第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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