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六指少女(2 / 3)
鬍子瞪眼,只好再度放下那桌讓他心旌搖曳的豐美貢品,將那個不識相的殺神跟那個傻傻的小姑娘一起領入廟裡後面的小房間。
這才搓著手哼著歌兒走出來,準備大快朵頤一番。貢品再豐盛也不足以讓他這麼沒有節操,主要是美酒實在不可辜負,他斟了一杯酒,心滿意足地喝了起來,偶爾夾幾筷小菜,覺得這樣快活的日子簡直賽神仙,哦,不對,他就是神仙!
***
那邊是心滿意足的土地神,這邊是在忙活的兩個人。壁上的豆大的燈火搖曳,將兩個略為黯淡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好一會兒兩個影子才忙完。
正是雲瀾幫寂念固定好受傷的那隻手臂,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剛打完哈欠便聽寂念說道:「你睡,我來守夜。」
雲瀾揉了揉疲憊的額間,餘光瞥見寂念靠著牆,那隻不能動彈的手依舊是無力的垂著。她不禁開口:「大師的手很痛吧?要不要吃一顆糖,可以緩解疼痛。」她遞了一顆糖到寂念的嘴邊,寂念搖頭。
「我的手不要緊,不怎麼痛,你別拿糖貽來玩兒。」他曾見她掏出糖貽化作豐盛的貢品,又拿一顆化作美酒,她給袖月的那顆居然能化作靈蛇真君最後的鱗片,更不用說她那時的弓箭。她的糖貽不一般,幾乎可以說是她保命的東西,這樣的東西用掉一顆便少一顆,一般人哪裡像她眼也不眨,隨意用掉一堆。
寂念不吃,雲瀾噘著嘴拿著糖貽在她的小嘴兒前晃:「大師不吃我要吃了!」
寂念不受激將法,心境平和地答道:「吃吧,化作你的修為也好過化作一瓶酒便宜別人。」
這個小房間與廟不過相隔薄薄的布簾,也不知道土地神爺爺聽到了沒?雲瀾無奈,只好真吃了糖貽,再掏一顆塞進寂念手裡,一轉眼又見糖貽掉進她腰間的錦袋裡,想當然爾正是她塞給大師那顆!
「大師怎麼不吃,真的能緩解疼痛,不騙你!」雲瀾忍不住生氣,又將那顆拔來吃掉。她不知怎麼跟寂念對上了眼,一雙大眼瞪著一雙小眼,她氣鼓鼓的扔掉糖紙,寂念好脾氣的撿起來。
雲瀾伸出手跟寂念要糖紙,也不知怎麼回事,寂念要將糖紙還她,雲瀾卻鐵青著臉將手收回,寂念還以為雲瀾頑皮,搖搖頭也不多做計較。
對於糖貽,寂念的擔憂遠勝於疑惑:這般逆天的東西,仿佛許了個願便能達成,可是他心知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若要許願,一定是某個人付出了代價,究竟是誰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隔天一早雲瀾梳洗後走出來,寂念見她將兩手捆滿布條,皺著眉問她:「你的手怎麼回事,昨天受傷了嗎?」他明明記得這雙小手靈活的拔糖貽吃的模樣,還跟他大眼瞪小眼,一點都不像受了傷。
雲瀾支吾其詞,「有點痛,綁起來好一些。」
寂念伸了手要看,雲瀾側身躲過,躲了幾回,她最後讓寂念抵在牆上。她知道不說清楚不行,只好咬著牙將雙手布條都卸下,露出一雙瑩潤修長的玉手,只是這雙手與常人不同,細看之下小指旁多了一根手指,兩手都一樣。
寂念問她:「你?」
雲瀾連忙搶白:「我天生六指,之前不顯是因為借了大師的靈骨。昨天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甚,我與靈骨結合得更緊密,所以生出該有的兩指。」她著急地說完,怕不說清楚下次也不知道提不提得起勇氣說。
寂念聞言臉色難看,雲瀾還以為是自己的異狀嚇到寂念,落寞地將布條捆回手上。忽然來一隻大手抓住她正在捆的布條,「別捆了,這樣就好。」
雲瀾的眼眸亮了亮,隨即又黯淡,「我天生與常人不同,無意嚇著你。」
她想起她變成石蛋之後,只有父君陪她,有一天父君抱著她在柳樹下乘涼,迎面而來一陣涼風,吹動了垂柳,再往往天空望去,天色極好,藍藍的天澄瑩似水。她忍不住用小臉蹭著父君的大手。父君笑著,用大掌撫摩著她的頭。
她忍不住問了一直想問的事:「父君,為什麼我的手跟你不一樣?」
父君告訴她:「因為你是特別的。」
她看見父君眼底的憐惜,知道是她與常人不同。她悶悶地說:「如果我跟常人一樣,是不是就能出生了?」她總是看著母神抱著石蛋落淚,她也好想讓母神看看她,可是隨即又想到她的六指,母神看了她會不會嚇到?
她又想起父君教她唸書識字,曾說一則故事:天生異象,乃君主不端。她看著自己的六指,想著幸好她變成了石蛋,無法出生,否則母神必定被天下人群起攻訐。
她的視線始終凝在她的六指上,父君見狀塞了顆糖給她吃,糖貽在她的口中化掉,甜美的滋味令她齒頰生香,吃完糖身子暖乎乎的,通體舒暢。
她揚起小臉看著父君,父君又拿了兩三顆給她,她自然不客氣,將這幾顆全吃了,吃完之後心滿意足,才想到問父君:「這糖貽究竟是什麼做的?」
父君微笑不語,隨手從錦袋裡再抓出一把來。他沒說話,她卻知道父君的意思:儘管吃,還多著呢!
多年後她獨自吃糖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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