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法王疗伤(二)
身体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一点也不痛。肚腹和骨头里彷佛有千万隻蚁虫在啮咬、爬行,麻刺酥痒得恨不能伸手使劲抓挠一把。可是浑身的力气好像全被抽走了,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罗朱刚刚吃力地张开眼睛,瞳孔突地收缩,又慌不迭地闭上,眉头难受地皱成了一团。哪儿来的强光?好刺眼!
「小笨猪,我熄了几盏灯,张眼适应一下吧。」
耳边响起一道柔和温醇的笑语,似暖风吹拂,带着慈爱的悲悯,一寸寸消融心灵的沈屙。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眼睛先是翕开一条缝,接着缝隙逐渐变大,最后完全睁开。
淡淡的黄色光晕中,她看到了一张如同神山雪莲般清雅圣洁的端慈面庞,绀青凤眼流光溢彩,温柔和煦,弧线优美的薄唇不过清浅一笑,就洒落万千可亲可敬的仁爱风华。
「莲……莲华法王?」瞳眸溢满惊诧,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是我。」
白玛丹增轻应,将手里小巧的碧色尖嘴药碗凑到她嘴边:「小笨猪,该药吃了。」
一股药香冲鼻而入,含夹着一丝极淡的腥气。罗朱警觉地闭紧嘴巴,双眼戒备地瞪着眼前这副清雅端慈的脸庞,坚决贯彻不张口原则。尼玛的又是中药,不喝!打死都不喝!
「你这笨孩子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却偏要逞强和拉达克的暗杀者斗狠,结果后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臟腑也遭到重创。若不是我出手医治,早就去香巴拉轮迴了。」轻柔慈爱的口吻带了微微的斥责。话锋一转,又像在诱哄不听话的孩子,「乖,喝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这药一点也不苦。」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脖颈后穿过,将她的头从黏耷耷的药糊中稍稍抬起,药碗的尖嘴在她的唇缝间轻轻点蹭。
枕着莲华法王韧而不硬的手臂,罗朱有些恍惚。模糊的潜意识里,似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也曾经抱着她对她温柔过。但在她明晰的记忆中,自己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柔慈爱的对待,以至于她时常怀疑那模糊的温馨潜意识不过是求而不得下所製造出的妄想。
抬眼看看那双温慈无限的绀青凤眸,又垂眼瞅瞅药碗里冒着袅袅白烟的褐红药液。她一横心,主动张开了嘴。
「真乖。」白玛丹增柔声嘉许,手中药碗缓慢倾斜。
入口的药液真的不苦,微微泛甜中有一丝怪异的腥味。她咕噜咕噜三两下喝完药,竟然奇蹟般地没有像以往那样出现渗透灵魂的苦涩感。
托在后颈的手臂轻巧地放下,头似乎枕在了一个硬硬的石头上,热暖的轻薄黏糊重新将她的脸颊包容,她这才察觉自己一丝不挂地浸泡在了一个褐中带红的药糊池中。餵完药后,莲华法王从视线中离开,无法转头看他去了哪儿,只听到一些很轻微的悉索声,像在鼓捣什么东西。
她看着穹顶斑斓的彩画,凝滞空茫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最后的记忆是在两个凶兽崽子面前吐了口血,就眼前发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臟腑遭到重创。她咀嚼着自己的惨况,好像还是第一次遭受这么严重的伤势,看来那个拉达克的暗杀者并不是蜡头银枪。嗯?拉达克的暗杀者?她突然一怔,难道伤她的男人已被查明了身份?拉达克,一个灭掉古格的凶悍而狡猾的国家,就不知道在这个历史时空中它和古格鹿死谁手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贵的机会,还没有正式展开逃亡,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地弄成重伤。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么?她无声地嘆了口气。此时头脑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更深刻地领悟到自己的愚蠢。历来都将她看守得严严实实的禽兽王怎么会突然允许她一个人如厕撒尿,怎么会只嘱咐她一句快去快回,就给了她独自活动的自由?他不过是想小小地测试一下她这个奴隶的忠诚而已。哪怕她真的逃出了寺庙,估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罗朱无奈苦笑,她太想远离禽兽王,太想逃离那座血腥的噬人王宫了,以至连如此简单粗陋的诱惑陷阱都看不出来。奴隶逃跑,就是背叛的主人。她这一跑,等于是将禽兽王的喜欢弃如敝履,狠狠地踩在了脚底践踏。她不担心禽兽王会在一怒之下杀死她,如果想她死,就不会多此一举地请莲华法王医治她了。她恐惧的是以禽兽王的脾性而言,不知道会在今后怎么凌虐折磨她。光是粗略想想,就有种通体发寒,惊悚颤栗的绝望感。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还没临到头上,她总不能自己先将自己给吓死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以后把姿态放得更低些,儘量顺着禽兽王的毛讨好他。
喝下药后,胃里暖融融的,那股暖融沿着筋脉在体内四处游走,很舒适惬意。但臟腑和骨头里的酥痒麻刺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盛,连肌肉皮肤也开始麻痒刺痛起来,偏偏身体软得连抓挠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竭力忍耐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地轻声叫道:「痒……」
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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