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1)
四伏
玉疏犹在梦中,半梦半醒间被外头的声响吵了起来,有婢女急急忙忙进了寝殿,神色惊惶,道:「汗王来了,
请次妃立即出去。」
玉疏神色微微一动,衔霜已替她披上衣裳,不动声色摸了摸她的背,安抚了她片刻,才温声道:「听声音外头
来了不少人,总要让次妃穿上衣裳才能出去。」
「可是……可是……」小婢女都快哭了,「汗王的面色……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玉疏淡淡一笑,「知道了,我这便出去。」
话虽如此,玉疏还是不紧不慢,洗了脸、梳了头、穿好衣裳,一身整整齐齐出去了。
外殿果然是枕戈以待。赫戎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底下呼啦啦站了一排人,玉疏大部分都不认识,只是从他们
的神色中猜出,今晚大约,大约是不得善终了。
她从容走过去,行了一礼,赫戎语气倒还温和,指了一指左下首的座位,「坐。」
玉疏今晚哭得实在是厉害,哪怕已熟悉过了,眼睛还是淡淡肿着,眼底几丝红痕。赫戎若无其事在她面上扫
过,忽然问:「次妃白日里去哪儿了?」
玉疏静静地答:「并没有去哪儿。不过看着放晴了,去外头随意走了走。」
赫戎仍问:「走去哪儿了?」
玉疏拧眉道:「汗王这是何意?别说出去逛逛,我如今连在这格达木宫中走动,都需时时报备了么?」今日刚
送完信,便突然来了这样的阵仗。最坏的可能逐渐在她脑中涌出来,反而将她之前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压下了。
她神智愈发清明,神色却愈发楚楚,借着先时泪意,轻而易举掉下泪来,哭道:「既这样,何不拿把锁来,将
我锁在屋里,哪里也不能去!也好过我出去一趟,便跟审贼似的,带着这么些人来审问我!」
赫戎面色微有鬆动,有人见此,不由更心急三分,刚刚指认玉疏的那个大臣陡然站了出来,寒声道:「次妃且
先别做这副样子,汗王既问,就请次妃如实回答!」
玉疏眼泪掉得更凶了,因道:「我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我在这里,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是都看在人眼里
么?我还能去哪儿?!还是这宫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今日无心误闯,又让人看见了?」
那人又问:「次妃果然口才出众。那我再问,次妃今日为何失魂落魄,神态迥异,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
成?」
玉疏脑筋急转,沉声道:「大楚是我的母国,可我偏偏如今是北延的次妃,你们马上就要开战,我却不能两
全,连哭一哭、难过一番,都不行了么?」话毕又捧着帕子,呜呜哭起来。
那人逼问:「我仍请问次妃,今日可去过马厩?」
玉疏握着帕子的手一停,抬起头来,疑惑道:「马厩?什么马厩?我并未去过。」
那人倏然冷哼一声,拿出一隻精緻的白玉摩罗来,「既如此,次妃的摩罗怎会在马厩?」
玉疏一时怔住,几滴泪还挂在腮边,柔柔弱弱泣道:「不过一个摩罗而已,今日便是一定要治我的罪了?但要
治罪,也得叫我知道,我究竟犯了何罪?」
那人还想再言,赫戎已摆了摆手,沉沉问:「乌兰,你的摩罗呢?」
玉疏抬起眼来,含冤带嗔,似不可置信,「汗王也不信我?」
赫戎淡淡望着她,「我自然信你。只是事关重大,你让人将那摩罗拿出来,也正好去了你的嫌疑。」
玉疏指着那个大臣,幽怨深深,「我记得当年阿日斯兰带人来搜我帐子有没有书信的,便有他一个。如今又拿
出一个破娃娃,又想指认我什么罪?阿日斯兰真是好手段,自己都在内狱关了好几年了,也不放过我!」
那人讽刺地逼近,「次妃,这和阿日斯兰有什么关係?若你当真无辜,将摩罗拿出来一对,次妃的清白,便清
楚了!」
天快亮了,今日天气却黑得出奇,一丝霞光也没有。正如此时殿内的气氛,滞涨而让人窒息。
玉疏捏紧帕子坐在原地,咬紧嘴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无声地催促着。她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在赫戎
身上,赫戎垂了眼,一锤定音道:「乌兰,将摩罗拿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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