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大手，小手

她的手哆嗦，伸了又收，收了又伸，最后还是碰上了那紧抓着被子的指尖。她感到上面传来的抖动，她知道他的忧伤，那种世界就在他前面崩溃的忧伤，就如外婆离开她的那瞬间。

大手用力的挥开了她的小手，那股大力挥到她的眼角。

「啊…」

那呼疼声让秦天的动作还是有了僵硬，可是他还是扭过了脸：「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他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她，不想让她看到这么落魄的自己。

「阿天…」一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呼唤着他，试图唤起他的神智。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彷佛周边也被浓重和悲伤笼罩着。

「你没听到吗？我让你走！」秦天几乎是在咆哮，他已经看不到光明，不仅眼睛里看不到，就连生活上也看不到。

「阿天，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一一的小手握紧秦天的手，那里有着伤痕。

「小云，别傻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秦天了，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幸福，你走吧！」大手挣扎着，可是小手上彷佛有渊源不断的力量，将他的指握的紧紧的。

「阿天，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和我一起弹琴的秦天，是在雨天给我撑伞的秦天，是在大雪天，把自己的手套套在我手上的秦天，也是那个一直和我通信的秦天，你永远是他，是他！」泪水随着过去的一幕幕挂下了一一的眼眶，她曾经在角落里看过那一幕幕美好的场景。

秦天彷佛也看到了过去，他的嘴唇颤抖着：「小云，我现在已经，已经不能给你弹琴了，也不能为你撑伞，更不能给你写信，也不能读你写的信。你知道吗？在国外，我总喜欢把你写的信来来回回的读，我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去读，彷佛这样能认识一个全新的你，可是以后再也不能，再也不能了！」

听到这里，一一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全新的她吗：「阿天，以后小云就在你的身边，就没必要写信了，如果阿天想读，小云就每天给你说，每天说给阿天听！」一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的小手捧起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阿天，你难道要小云一直哭下去吗？不要告诉我，这都是为了我！也不要告诉我，不想连累我，更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或者你爱上了别的女人！阿天，不要跟我说这些，小云不信，不信！阿天，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你还有我，还有我！」

秦天彷佛在读着她写给自己的信，信里总是带给他那蓬勃的情感，以前和她相处时，都没有那些信带给他情感的波动，可是他今天又找到了那种感觉，可是他废了，他的父母没有了：「小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甚至都可能没有男人的能力了！跟着我你不会幸福的，我不能耽误你！」

「阿天，我不喜欢你这么说！」小手擦着从纱布里溢出的泪水，他该多么的伤心啊：「阿天，小云不喜欢你这么说。你都没有治疗，怎么就知道不能好了！那今天要是小云躺在这里，你也会抛弃我，是吗？你会抛弃我吗？会吗？」他会抛弃你的，他会抛弃你的，因为你是一一，你不是朱依云。

她没等男人回答，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阿天，不要回答我，不要回答

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留在你的身边。」

秦天抓着被子的手鬆了下来，彷佛做了很多的思想准备，他还是回搂住女人。一一的小手在他的腰上一寸寸攀爬着，她要记下他的一切，一切。

夏日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似乎衝散了一点里面的哀伤之气。

因为女人的关係，几乎几日都是睁眼状态的秦天在她的小手轻拍着他的手的动作中进入了睡眠。

一一看着睡梦中都痛苦的男人，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甚至身体都在痉挛：「阿天，阿天…」她一声声轻唤着，她的呼唤让睡梦中的他终于踏实了一会。

「不要…」明晃晃的车灯在他眼前晃，尖锐的车鸣声，甚至还有父母凄厉的叫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啊…」

秦天彷佛又回到了车祸的那天，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父母说不定不会死的，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不要…不要…」

「阿天…」

秦天用力的甩开了女人抓着他的手，他从病床上摔了下去，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凭着感觉往门外爬，到此刻，他才开始正视父母已离开他的事实。

一一几乎是扑着抱着在地上趴着的男人：「阿天，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小云，我爸妈死了，死了，他们要不是去接我，就不会出车祸，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得！啊…」一一抱紧仰天长啸的男人，老天不该这么对他的，不应该。

「阿天，你是回来参加我的开学典礼的，这是不是我的错，我是不是也应该被车撞死，是不是？是不是？」突然提升的女音，让男人的动作有了僵持，不是她说的这样的，他本来就打算回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