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野草(2 / 2)
洲的右魁王,而是朕,大胤天子赵成璧。”白音忍着疼喘息不止,神色柔和,眸光缱绻。他并未往她的方向再凑近一寸,只垂着眼睛轻轻道:“记住了,娘子说的,我都记住了。”西洲小贼既已收服,那么余下的,便是清理些不顶用还碍事的废柴。漫天大雨之中,暗卫将白音的西洲仆从拖至道边,用绳子捆了拘成一列,挨着个地砍了脑袋。寒光划过,鲜血洒入雨幕,便似沧海一瓢,转眼间便被泥水急匆匆地涌来覆去。几个无头的西洲人沙袋一般倒在路边,那两个大胤镖师早在又遇上她一行人时就想偷偷溜走,却在半路被暗卫提了回来,再一眼见此景直慌得面无人色,绝望地连连求饶。那种尖锐的嘶吼号哭就像是霜夜深林里的寒号鸟,一声连一声,在生命尽头痛苦而翻覆地回忆着自己的老母和妻儿。女帝端坐车内,面沉如水。那哭声在她心中的旷野久久回荡,“爹娘”是镰刀,“家妻”是铁锯,“我那叁岁的孩儿”则是把带尖的狼牙棒,催心拔肝,千刀万锤,拼尽全力要砸烂她心里曾以为可以坚持的一切。那么恐惧,那么无助地号哭着的,是她的大胤子民。云舒亦是形容惆怅,犹豫多时,终于开口进言:“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一行人北上乃是绝密,多两个闲人便是多两处纰漏,若遇上行刺等事端,难免一时顾及不上,被人抓了把柄。人心隔肚皮,绝不能寄望于他人的忠诚,而将泄密的主动权交予旁人。”女帝沉声道:“眼下的确没到放饵的时候。”她蹙紧了眉,双目闭合,许久后,方淡淡启唇:“杀。”车外两声惨叫。她听见剑锋斩断颈骨的脆响,不是“咯吱”,而是“咔嚓”,快到几乎分辩不出骨殖摩擦造成的钝碍。那声音极富有穿透力,拨开淅沥雨幕贯入她耳中。雨丝寒凉,鲜血滚烫,天地仿佛一烘炉,炽焰哔剥作响之时,世界都在分崩离析。她没有睁开双眼,也没有说话,这是她作出的至恶抉择。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悲鸣。她身在帝位,灵魂却被罚没入无间地狱。像她这样沾了冤血的人,应是不配再有来生了。几丝血液喷溅到车窗的帘布之上。狂雨洒落,树影纷纷,道边肝脑涂野草,腥血屏风画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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