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4 / 15)
把四大剑门的人都找了去,说要联手追捕妖刀。
近日四大剑门陆续发生惨案,不过与其说是妖刀乱世,其实人们更相信这是某些门派——譬如观海天门或指剑奇宫——静极思动、寻衅生事的小动作。「萧谏纸老糊涂啰!」执敬司里的人私底下都这么议论:「指剑奇宫、观海天门早知道萧老会这么反应,十年前就动手了,哪儿等得到现在?」
耿照并不相信神鬼之说。
他在埋葬阴铁的长生园里度过大部分的少年岁月,跟被流言描绘成妖怪的七叔、木鸡叔叔朝夕相处……对耿照来说,只要活得磊落,世上并不像人们所想像的,有这么多幽离恐怖的鬼怪。
但此刻,耿照却觉得心彷佛被一根头髮悬在半空中。那种不安与悸动的莫名感应,从他踏入水月停轩以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他想像自己会突然踢到一颗滚动的人头,或者是在大雨中被半截残肢绊倒,如此一来,或许就能解释看守大门的人何以忽然消失不见。但什么都没有。从前厅一直到门房的那幢小砖房,沿路没有尸体、没有血渍,没有任何折断的刀剑或打斗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在砖房前驻足,失控的雨水像小瀑布一样,沿着他的发顶头面奔流直下。
守门的两名汉子还在屋里。
他们彼此交迭,「嵌」进了靠外侧的那面墙里,或许是撞击力道太强太快,太过集中,两人的肢体以奇妙的型态,与变形的墙面融合成静止的瞬间,立体的部分——如胸腔、颅骨——都变成突兀的平面,以致明明认出了眼睛鼻子,却一点都不觉得那个摊平的东西叫做脸。
红黑色的血浆,混着黄黄的膏油与奶白色的浆液,缓慢的低落在地,声音清晰可闻。或许是躯体爆裂的一瞬间,又被巨大的力量凝滞成一种很安定的状态,所有溢出的体液都流得异常缓慢:混合了脂肪与血腥的异味被雨幕封在屋子里,即使走近也闻不到。
屋里连桌椅都没乱。来人只用了一击,就完成了这件奇异的新製品。
耿照看得脸都白了,强忍住呕吐的衝动,转头拔腿就跑!
(那东西……把人「捶」进墙壁里的那个东西……正在水月停轩里!)
他飞也似的冲进前厅、奔过回廊,循着染红霞消失的方向发足狂奔:雨幕里,他听见湖浪拍岸的声音,一条九曲回桥伸入湖中,半空里雷电一闪,轰隆声划过头顶之际,忽见一头巨大的怪物立在桥心。
那怪物偻着背脊,似乎没有头髮,颈后却覆着一块毛皮,拱出一隻巨大畸零的怪角,非牛非鹿,倒像是一根崩毁大半的石柱。怪物一动就发出刺耳的铁炼声响,连雨瀑的淅沥声都无法稍稍掩盖,牠脚边横着两条乌影,曲线起伏婀娜,似是妙龄女子。
闪电掠过,一条红色人影居高临下,一剑刺向怪物的眉心!
怪物不闪不避,伸手一抓,倏地将长剑握在手里。染红霞在半空中无可借力,猛被甩落湖中。
「二掌院!」
耿照失声叫唤,大雨中怪物猛然转头,哪是什么妖魔鬼怪?分明是一名身长九尺、筋肉纠结,周身却布满凄厉伤口的高大男子,扛着一柄铁块也似的巨大刀器,通体犹如不规则裂面的花岗岩柱,握柄处的兽皮被雨打湿,缠着粗大的铁炼。
耿照救人心切,飞身跃上曲桥,才想起自己手无寸铁:一眨眼巨人已至身前,巨刀挟着刮人的劲风箭雨扑面压来!
(好……好快!)
小屋里的那两人,必是死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之下——耿照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别说躲避,忙乱中抓住胸口的系绳一转身:轰隆巨响里,背上的木匣已被扫成碎片,余劲抡得耿照头晕眼花,鲜血冲出喉头,整个人失速撞向栏杆,一阵碎裂声响,挟着无数栏杆破片滚落桥面!
耿照及时攀住横栏,破碎的尖木屑刺破手掌,右肩几乎被扯得脱臼。
他眼冒金星,颤抖着闷声呼痛,忽觉顶上骤雨一停,巨人巨刀的影子已经盖住他大半个身体,带着血味的腥臭吐息喷在发顶上,灰白的口涎滴得他一背都是,巨大的铁块石刀对正耿照的脑袋——
耿照咬着牙,垂在湖水里的左手一捞,一抹金光穿出水面,一把扎进巨人的左大腿内侧!
巨人狂嚎一声,震得整座曲桥都在摇晃,歪歪倒倒的向后踉跄,桥面被踩穿了几个大洞。
耿照被摇得攀持不住,右掌一鬆,身子正要沉入湖中,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抬头只见满天落下的雨丝里,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黑髮披面,被浸湿的红衫黏贴着结实苗条的娇躯,裹出一抹玲珑曼妙的紧致曲线。
「是……是你!」
染红霞使劲将他拉上桥来,嘴角咬着一丝朱红,两人气喘吁吁的摊在桥面上。耿照缓过一口气,将左手握着的脱鞘红剑交给她。
「这是你的昆吾剑!我刺中那厮的脚筋,他……」话还没讲完,一团巨大黑影缓缓站起,像一具坏掉的拉线傀儡般动动肩颈,慢慢转向二人。耿照目瞪口呆,忽觉这巨人的动作极是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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