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6 / 9)
眉,生生咬住一句咒骂,没敢出口。他们这些越浦的衙差过去穿惯了厚衲的粉
底官靴,一换上草鞋便磨脚。上山的头一天,个个折腾得满脚是血,却没有人敢抱
怨──
看过劳有德的下场,哪个还敢多说一句?这些天里,顺着溪流望去,仿佛能听
见山下劳有德凄厉的哀叫声,虽然以距离来说几无可能。他们这行人常在伐木捆扎
时一悚,紧张抬头,彼此交换“你听见了没”的骇异眼神,然后一跳起身,以某种
慌不择路似的怪异拚劲加快工作,唯恐将军的软轿又从山路尽头出现……
吴老七每回看见同僚的反应都想笑,但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猜测自己在旁
人眼里,也同样是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惹上慕容柔,本就是东海……不,或许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事。
莲觉寺的惨剧发生后,镇东将军连夜开挖莲台,饶以谷城大营之精锐,也足足
挖了大半个月,典卫大人与染二掌院的尸体没找着,倒发现一条地下密道,推测二
人便由此逃生,才免去粉身碎骨之厄。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谷城大营的掘城兵辛辛苦苦掘坑建隧,不想却意外崩
坍,换作其他人这条线索算完了,本该另谋打算。可慕容柔不是一般人,他以掘城
兵最后回报的“坑中积水”一事,推断密道应与水脉相近,命人从越浦府库中取出
地籍,列出周围百余条大小水道,征召郡县衙役予以编组,在每条水脉上游入山处
建立据点,供谷城军士巡山之用。
这简直是白痴……不,该说疯子才干得出来的蠢事,但出自慕容之口,那就不
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将军一声令下,几千名衙差各携杖釜溯流跋涉,寻当地土人为向导,在最接近
入山口的地方搭棚备置,待谷城军士一到,立时便能上山。
吴老七与劳有德一行八九人,自城尹梁子同失势下狱、廿五间园被查封后,日
子便不太好过。城尹府中大风吹,顶上管事的人几乎换了个班子,拔擢上来的都是
些搞事的人物,毫无情面可讲,只得认命抽签,被派到这荒僻的鬼地方来。
若非看了地籍,越浦土生土长的吴老七不知这条山溪还有个叫“瓠子溪”的名
儿,他们走了一天半才见几户人家,都说再往上就没路了。大伙望着起伏平缓的地
势发愁:将军说要到“入山处”建立据点,从这儿起便要与密林搏斗了,要开出一
条直抵山口的路,凭几个人哪能啊,拉上一队军夫都不够!
“你们傻啦?”劳有德大剌剌往屋里唯一的一条板凳上一坐,端起茶碗就口:
“这附近几户人家,老的小的能拉出十几名男丁,明儿押着他们去开山,不从
的,就锁了吊着晒太阳,以儆效尤!”溜溜贼眼净在屋外烧水沏茶的农户女儿身上
打转,不用说也知他拉男丁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别添乱啊,这会儿还不够倒楣么?”吴老七蹙眉。“还是想想怎么交代,
才是正经。连梁大人都架不住这位将军大人,咱们有几个脑袋?”
劳有德啐了一口,满脸的不屑,只是想起梁子同的下场,终究没敢还口。当夜
他们占民居歇宿,越浦百姓习以为常,料想官差没欺男霸女的已是谢天谢地,难得
这帮官老爷们还算收敛的,没要牛酒,只吃了几只鸡便了事,一家老小乖乖挤到堆
置农具的简陋小仓里栖身,有惊无险地过了一晚。
翌日,众衙差照例睡到晌午才起身,几户男人已下田种地,吴老七请这家的男
主人做向导,准备溯溪而上。劳有德赖在炕上死活不肯起来,咕哝着说:“你……
你们去罢,我一会儿就来。”吴老七见他惺忪的眼缝里掠过一抹异光,明白劝他不
住,所幸屋内未见那农女,暗祷她别太早又或独个儿回来。
众人整顿行装正要出发,一乘软轿远远行来,吴老七揉揉眼睛,好半晌才回过
神,双膝一软,跪地伏首:“属……属下叩见将……将……”那个“军”字却始终
咬不准确,听来颇似呜咽。
谁想得到堂堂东海一尊,会一条山溪接一条地巡过来?这人肯定不是傻子,他
是……他是疯的啊!
劳有德被将军的侍从拖出屋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吴老七一方面吓得
魂不附体,一方面却也暗暗替那农女庆幸,居然因此逃过一劫。
“你们较原本的进度,已迟了半日,且强占民居,攫食于百姓,若按军法,左
右都是个死。”将军淡道:“考虑到你等受本镇节制,尚不足半岁,算是新兵,惩
罚略宽,每人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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