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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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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灭门之祸,她切身经历过一次,这不止是一派之殇,更是一代弟子心中的嗜亲之痛。

磐松石虚弱地摇了摇头,“天下不仁,九州岂可能安?脏在无胜,江湖又有何安?浓墨入池,群鱼饮浊,早晚是一池腥臭。”

老磐低下头,缓缓将手伸进腹部一处伤处,他将手指插进伤口里,姜梨见状一惊,“老磐,你干什么!”

老磐摆手,忍痛在那块豁开的血肉中找到一块写有天下无胜的令牌。这是他在与钱西风纠缠时拚死夺下来的,他将他埋进伤口,之前埋得多深,取时便有多痛。

“老磐”

姜梨几次想要阻止都被老磐拦住。

他终于取出了那块染血的令牌,将它牢牢安放在她手中,他说,“没想过你会来,想着我死以后,或许有人发现,能为你做个证。”

姜梨心痛如裂,老磐却笑了,他看向不远处的镇山之石,神色涣散,语气却坚定如山,他说,“人因有道义而有根,因有传承而得信念,旁人笑我以石头为念,以憨正忠直为信。可我仍信这世间是以真换真。习武之人立陈于天地,当无愧正德忠义,方是大道。”

姜梨含泪起身,将曾经被她轻视的“磨剑”灵石抱到他面前,轻轻擦去上面的尘土。

她说,“老磐,对不起。”

老磐说,“没关系,我已原谅了你。”

姜梨说,“我会将你的弟子平安带大。”

老磐说,“能得你教养,他们必定能长成这世间最爱憎分明之人,你有善根,孩子,你不是恶人。”

姜梨说,“我会将灵石安放回东舟中正堂,会记着你说的道义为根。”

她说老磐,“你才是这世间真正的侠。”

磐叔笑了,可是不再言声,他看着东舟青山,看着面前小友,缓慢地合上了双眼。

山风轻起,姜梨紧紧攥住那块染血的令牌,似乎要将它镶进掌中,赤阳之下,所有嚣奇门刺客同时摘下斗笠。

老磐安然“入睡”,姜梨伏身叩别老友,两行热泪砸进血迹未干的东舟土地。

她颤声轻喃:“磐叔,走好。”

别理这些春虫虫

姜梨留在东舟整半月,亲手做好了二十六副棺木,与醒来的惑跃并剩余三名小弟子,将老磐和众弟子葬在了东舟山。老道为老磐念了一夜往生咒,心里难受,越到这时反而越是寡言。

他从不在人前流泪,只在背人处偷偷跟老磐说话,而这背后又常被姜梨撞见,一老一少相对无言,统一肿着一对金鱼眼。

实在碰的次数太多也会聊两句。

老道说:“少哭点儿,老磐是好人,下辈子肯定投好胎。”

姜梨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道,说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跟我说话。

头七那日,老道在忠义堂撒了一地香灰。这是老一辈的说法,亡者死后七日魂魄会回家,桌前摆满饭菜,生者回避,一夜之后再看,地上若有脚印便是来过。

可惜这夜并不如人意,地上没有脚印,反而多了一串猴掌,姜梨与老道并排站在忠义堂门口,久久无法释怀。

“这是老磐的脚吗?”良久之后,姜梨木讷地开了口。

“按理说应该是,这里离峨眉山近吗?”老道同样不解。

“远得很。”

“山上有猴吗?”

姜梨闭了闭眼,拿着扫把进忠义堂扫灰,“就算有也是你那桌饭招来的!早跟你说了别搞这些封建迷信,非不听。”

“你不是也过来看了吗?”

两人大清早就吵了一架,没分出胜负,就在老磐灵位前嚷嚷着让他评理,付锦衾从外面进来时,老道已经跟姜梨吵得上气不接下气,老道嘴皮子不如姜梨,扔下她和付锦衾说话,独自一个人找水喝去了。

堂内一时沉寂下来,姜梨清了清吵哑的喉咙,接了付锦衾递来的脆心梨。

“平灵让我带过来的,说你早饭没怎么用。”

“她都没下过山,从哪儿买的梨。”姜梨接过来咬了一口,脆甜,一尝就知道是上乘的好果。平灵没下过山,天机阁的人昨夜倒是下去了几个,姜梨猜到这是付锦衾特意给她买的。

堂上有两排议事椅,两人刻意留下主位,那是磐叔的位置,之后各自在下首落座。

姜梨半边身子侧向付锦衾,“早上用过药没有,薛闲记的药虽苦,到底于伤口是有益处的。”

付锦衾背上的伤一直都未痊愈,路上本就颠簸,磐叔走后,还坚持为他和二十几名弟子打磨了墓碑,此刻面色仍有苍色。

付锦衾顿了顿,说,“钱西风交代,他们另有一队人马去了长峰派,我估算路程时间,若是此刻启程,三日便可抵达。”

姜梨转了转手里的脆心梨,“这梨挺甜,你要不要尝一口,这边我没咬过。”作势要递。

付锦衾知道她在避重就轻。

“长峰派离此不远。”

“你的伤不宜颠簸。”姜梨继续吃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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