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魏知砚道:“等等。”
这两个字,竟是对陆乘渊说的。
魏知砚笑意温和,“乘渊,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耿星说。这茶不让他吃,话总不能不让他说吧。”话里话外多少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薛南星心下一沉。
她深知魏知砚一向谦和,如此言辞,想来是真的有要紧的事。
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让陆乘渊等等,倏尔听得他冷笑一声,“知砚这是什么话,本王何时左右过他?”
那人横眉瞥了她一眼,又冷眼扫向旁边已收拾得七七八八的小摊上,默了一默,面无表情地道:“自己想办法回客栈复命。”话音落,人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副模样薛南星太清楚了,每回丢下这么一句话让她自己回去,便是又生气了。
薛南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魏知砚将这份无奈尽收眼底,不知是安慰对方,疑惑是自我安慰,“边走边说罢,好歹能同行一段。”
二人并肩往街口走。
魏知砚依旧走得很慢,将自己为何来宁川,以及那采花贼的作案手法,案件始末一一道来。
“……那贼人专挑富贵人家的小姐下手,留下羽毛也是对官府赤裸裸的挑衅……”绕了半晌竟分析起案情来。
“知砚哥哥!”薛南星忽然打断。不是她不愿听,只是这几句他方才已经说过了,况且她留下来的目的也并非为了听这些。
薛南星有些着急起来,“知砚哥哥,我有令在身,事关紧要,合该今夜向王爷复命,所以还请长话短说。若是回晚了,王爷怕是要怪责。”
魏知砚脚下步子一顿,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近乎于叹息。
路上的行人不知何时已渐散去,暮风拂过,带起的灯火点点落入魏知砚眼中,温熙得像月下静湖。然而表面越是平静的湖,就越是容易藏着暗流。
魏知砚垂下眸,沉默地看着薛南星,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南星,其实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无论无何都该告知你。”
薛南星疑惑地点了点头。
“出发来宁川前,我听长姐提到说,太后寿宴上,皇上会给乘渊赐婚。”
“赐婚?”
取字这回是真的躲不过了。
“赐婚?”薛南星的心被这两个字拧得紧紧的。
她怔怔地问了句:“可有说是和谁?”
“你妹妹,薛茹心。”字字句句,坠入心间。
果真是她。
皇上和太后对陆乘渊的婚事素来挂怀,薛茹心又是太后早就认定的外孙媳妇,赐婚一事顺理成章。她明明知道,也不是没想过,可为何还会在听到的这一瞬,为了意料之内的事难受。
或许,因为不知何时起,她已从看客心,成了剧中人。
魏知砚的话伴着暮风,断断续续灌入耳中,“我告诉你这些并无他意,只是想到你如今女扮男装,跟在乘渊左右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一旦赐婚的圣旨下来,茹心便是板上钉钉的昭王妃,随时都可能嫁入王府。到时你这个做姐姐的反而成了妹妹府上的邑从,到底是不合适的……”
“南星……?”魏知砚见她不出声,轻轻唤道:
“嗯?”薛南星愣了愣,转过脸来。
魏知砚看了她许久,声音染上一丝哑然,“南星,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万般皆是道理,薛南星再清楚不过了,只是那种欲舍难离,欲续无由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巨石般堵在胸口,当真难受极了。
倏忽间,她竟想起一些旧事来——
幼时她很爱吃甜食,每每见到义庄的供台上有糕点都会忍不住想去偷几块。直至那一日,她又偷来几块糕点,吃着吃着,竟咬出一颗带血的牙。后来接连一个月,每隔几日她便会掉下一颗牙。外祖父说嗜甜会上瘾,甜食吃多了便会掉牙,让人上瘾的东西别轻易触碰。是以她后来连最爱的桂花糕也不敢多吃,怕一旦上瘾便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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