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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4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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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要回自己的卷子,请求考官重新批阅;也可以去学台查阅中举考生的卷子,要是觉得哪个名不副实,觉得何处批卷不公,都可以公然提出质疑。

自古文人多相轻,经义策还好,时务、方略这样的主观题,有不少学生会觉得自己答得比中试者好。可绝大多数的学生,还是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落榜的事实,他们一心求上进,更想知道“中举的卷子好在哪里”,如此,便需要讲官释疑。

历来科举结束后的那个月,天下处处讲学之风勃兴。

国子监和翰林讲官会多|人|轮替着,从早到晚不休,将前百名举人的卷子一份一份挨着讲过去,讲学台下座无虚席,每场都要聚集几百人。还有学子专门记录讲官的话,汇集成册,拿去坊间书馆文社卖钱。

眼下,学台衙门敞开大门,衙差只简单看过户籍,不拘身份,都能进去听讲。

“小姐,好多差爷……”

福丫从来没进过衙门,腿肚子直打摆子,搀着二小姐的小臂给自己壮胆。

唐荼荼把她的爪子拍下去,“大方些,你又没做亏心事,衙差还会抓住你打板子不成?你这样缩头塌肩的,看着才像坏人——你看,衙差盯着你看了吧?”

福丫颤巍巍地直了直腰板。

唐荼荼带着福丫一路走过哨房与理事院,看见好几位富家小姐也如她一般,来学台听讲学,欣赏才子答卷。

腹有诗书的女孩子真是极美的,唐荼荼留神多看了几眼,迎面走来的姑娘并不忌讳她盯着看,浅浅一笑,冲她福了一礼。

衙门东院正讲学,已经讲到第八名的卷子了。满院子儒衫飘飘,书生们听得入神。

西院是公榜、重批试卷,还有展览才子答卷的地方。前百名考生的卷子原稿,全都裱好挂在了墙上,满院三堵墙都挂满了卷子,供学子们阅览。

让唐荼荼心心念念的那个“萧临风”,她一进门就跟衙差打听过了。

那萧临风帖试问策排了八十多名,口问却排到了第三,总名次一下提至第二十名,只比哥哥低一位,被压制在了哥哥下边。

这名次有种刻意为之的古怪,是“惜才之心”与“京城脸面”权衡之后给出的名次,确实如叶先生所说,是上头的伎俩。

三堵墙边围着的学子多,最顶上的砖石上以朱笔写着名次。唐荼荼一个一个数过去,数到“二十”时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

——萧临风!

她深呼一口气,忍住咚咚乱跳的心跳,借着人矮力气大,从人堆中隔开一人宽的缝隙挤了进去。

身后一群学子都懂礼数,见她和福丫是女孩子,也没人敢挤她俩,都退开一步往边上避了避,留出了空当来。

福丫有点窘迫:“小姐,这么多人……”

唐荼荼:“嘘,噤声。”

墙上“萧临风”的卷子占了别人两倍的版面,从墙头一直垂到地。他的原卷篇幅极大,三场考试,洋洋洒洒共写了十六页纸。

在一众惜墨如金、力求精炼的答卷中,他这个篇幅能排头名了,旁边第十九名——哥哥的卷子只有十二页,十二页在这里头也算得上是长篇幅了。

可见这萧临风答卷速度极快,落笔前成竹在胸,错字也极少,满卷上竟一个墨笔涂黑之处也不见,乍看,卷面整洁干净。

细看,嚯,好一手|狗爬字。

在一群端正小楷、飘逸行书中,萧临风的字实在难看得过分了,比唐荼荼的狗爬字要好一些,却也只好一些,他只能勉强做到试卷工整。

唐荼荼立马明白,这人为什么在帖试策问中只排了八十多名,字丑一定是头个原因。

她又细细去看答卷内容。

萧临风是文平理高的典范,和哥哥走的是同一个路子。但哥哥的试卷中,照旧是引经据典,佳句频出。

——这位萧小公子却是通篇的大白话,偶尔夹带了几句儒家名言,也是唐荼荼这样的半文盲上辈子都听烂的句子,比如“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可引喻失义,前后句意根本搭不上,有种生拉硬拽凑上去的尴尬,纯粹是拿两句名言假装博学。

可他那五道时务策、五道方略策,答得是真好,好得周围学子喃喃诵读,还有不少人拿出竹管笔,将他的策论精髓手抄在小册子上。

萧临风学识渊博、不拘经典、所陈道理浅显易懂,是事实;但写得碎且密,冗词赘句,大白话,也是事实,怪不得试策只评了个八十多名。

可这些,都不是唐荼荼关注的重点。

她一个字一个字细看过去,渐渐皱起眉来。

十六页纸,约莫八千多字,全是盛朝的官文字,没有一个能叫她瞧出端倪的简体字,也没有后世特有的词汇。

唐荼荼心里的怀疑起起落落,越发失了沉稳心。

大白话,字丑,文辞一般,这些都跟自己一样——可怎么会没有简体字呢?自己穿来半年,仍然会时不时蹦出几个后世口语,写日记一分神,就会蹦出几个简体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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