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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249(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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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以鞭炮栓在马脚上,锻炼战马临危不乱的本事。但马驯得再好,听见惊天动地的火炮声,也不会分毫不乱,只要他们匀出御马的工夫,就是拖累了攻击速度。”

“先以泥弹阻扰视线,再以铁火弹的动静威慑,元军必乱。有他们乱的这工夫,葛晁二将,进可多杀些敌,退可退守赤城。”

“赤城城墙被炸成了残垣断壁也不怕,直接深入城池,我方从阵地战转成巷战,巷战中,会弱化敌军人数的优势,攻守自如,可等待大军来援。”

老将军哽咽了声:“不会有援兵了,他们注定是个死。”

上马关不敢再派援兵了,否则城防危矣。

江凛:“那就不援。退一步说,倘若诸位落入敌军埋伏,四面楚歌之时,最想听到什么?”

“一定是援兵的动静。我方前兵离得太远,他们看不到上马关城门已经关上了,也不知自己被舍弃了——如果此时上马关方向响起火炮声,前兵必定会猜测有大军出城来援。”

有小将军瞠目窒口:“这……这不是蒙骗吗?”

出关的一万五将士尸骨无存,死前竟还得受这一骗?

江凛转头看他。

“前兵遇伏,是必死之局。绝境之下激出的战意涨一分,就能多撑一刻,多杀几个敌,也算是死得其所,是也不是?何况,元人听到身后火炮声震天,能不分心回头看看么?”

大帐里静得落针可闻。

——死锁城门、不派援军、静悄悄的上马关。那些阵亡将士阖眼前的最后一秒,在想什么呢?

——若是那时炮响了,葛家晁家那俩小将,会不会惊怔回头,喊着“援军来了!随我杀出去”,再争一口气?

在座的将军里不乏老将,最膈应的就是纸上谈兵,庸才瞎指挥。

这孩子面孔稚嫩,分明没经过实战,只考过个乡试,好像是什么皇上点出来的“神童子”。除此之外,没什么可称道的。

他分明没见过战场,甚至未必见过死人。

但诸将军都忍不住去想。

如果……真的按他说的,关关算,步步算,前军算,后军算,主帅算,这一战,未必不能打。

天时,地利,人和。

四时之序、节气变更、局部气象;山川地势、河流走向;人心向背、战意盛衰、军需后备补给……倘若全部可算,何止千变万化,十万八千变都不止。

几位将军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再看面前这小小少年,大冬天,他坐在帐里都热得出汗,分明是个血热火足的小伙儿,心却是冷的。

他能浑不在意地说出“牺牲一军”,也能将“死得其所”含在嘴边。

这是天生的将才。

一群将军围着沙盘,渐渐多了争执的声音。争那一战到底能不能打,依这萧小公子的战策可不可行。

争了几句,又觉多说无益,人都已经没了,马后炮是实践不了的。

话头渐渐转回来,诸将又去嚷江凛写的那几本全是数的天书,嚷影响一场战局的因素到底能不能这样赋值去算。

“即便能算,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攻城之前,小陆军师分明也说了元人兴许会设伏,但知道有伏,就能忍得这口气,眼睁睁看我将士惨死城头吗?”

“这回元人虐杀战俘,离得远,我等咬咬牙放下千里眼,不看就是了。可咱们是守城一方,要是哪一天元人跑到城下虐杀战俘了,照小萧这样算出来,噢,‘出战无益’,便也呆在城头闭上眼,坐视不理?”

且不说元人不可能摸到城下来,可江凛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问题有无数种变式。

——大军撤退,明知留下断后的将士会死,还要不要留?留多少?

——倘若部队遇伏,断尾可逃生,是即刻断尾、舍掉后军千百条人命,还是全军破釜沉舟奋起搏一把?

即便数据推演的结果完美无差,用数据结论去校正人心的偏倚,可不可行?

这不是国君一己之私就能搅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的年代了,却也没比那个年代好多少,兵器依旧是冷的,血依旧是热的,为将者照样会鲁莽,士兵打仗照样会热血上头。

这是靠人数堆兵力、靠兵力堆胜率的年代,兵法策略、阴谋阳谋的作用都要往后排。两军对垒,白刃战互相消耗,如同拿人头填葬坑,何时填平了,大道平坦,后军就能攻过去了。

不像后世,提前编设好算法,一个“发射”键摁下,导弹锁定轰到头,战与降,都不会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可后世纯粹理性的计算编程、数字化战争,与他们隔了千年的时间,眼下,历史的车轮还停留在古战争与后世战争之间漫长的过渡里。

火器一旦走上战场,更新迭代会越来越快,新式的武器威力会越来越凶猛;又有了万里眼,这是另一样比历史提早三百年出现的利器。

这两样神兵一出,再加上兵棋的数据推演法,三样东西,会将军队清晰地拆分成“将”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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