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69(2 / 3)
短得能看见青皮,水珠直往衣领淌。
从来仪容端庄的二殿下禁不住想:这一头寸头倒是方便,不长虱子不生跳蚤,沾灰沾血都是呼噜一把的事儿。关键还省水,北地水源不丰,冬天结冻夏天旱漠都不好熬。
可在军中推行寸头,怕是又会惹出一群老学究,痛哭流涕念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晏少昰想了一想,只得作罢,给江凛递了块干净帕子叫他擦干头,“可还撑得住?”
他连着打了两场对抗赛,第一场全装备疾跑五公里,累得不轻,第二场才在马车上歇了一个时辰。
脑力与体力的高速运转,换别人得累趴下,特战出身的不会,想要不断冲破体力极限,脑袋里就不能有“累趴”这个念头,坐下吃顿饭,站起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江凛说了句暗话:“身板不行,还得练。”
他怀念自己过去那个高大威猛的躯壳,却知大概是永远回不去了,连着十年军旅,全都是不可深想的往事了。
“第三场怎么打?”陆明睿问。
第三场军演的内容也早早定好了,是攻城与防守战。地点选得颇惊险,因为上马关附近没有能打的地方,江凛笔尖一划,选在了赤城。
赤城四面城墙被蒙古轰烂了俩,将士撤退了,百姓逃走了,早成了一座荒城,南北两面城墙全成了窟窿墙,经不住一场强风,唯有东西两面城墙还坚固。这一场军演就定到了东城墙。
晏少昰略一思索:“换将,这回我攻。”
被他替下的是一员大将,半下午就早早吃饱了饭,早早热起了身,只等着上战场会会这声名鹊起的小子。谁成想手底下的兵都热好身了,他这个主将被换下去了。
换别人那得发火,可这是殿下,脾气再牛的也不敢跟殿下呛声。
那将军粗着嗓哀哀求了两声:“哪有临阵换将的,殿下你这是动摇军心啊。”
底下的兵轰然大笑,校尉传话给都头,都头传话给小兵,渐渐全营笑成一片,千人的笑声聚在一起也似闷雷。
晏少昰听不得笑,看着城墙下笑得东倒西歪的兵,脸色不好看了,吩咐旁边人:“每边换二百小兵下去,叫火器营调四百人过来,此战上小炮。”
陆明睿一惊:“殿下?”
小炮射距一里地,满药填塞能炸开一丈大个坑,即便没站在炮火中心,气浪也会冲得周围从人到马翻个跟头。
这第三场军演上火箭火球,所有攻城械守城械上了个全,都是大家伙,一个攻城车倒了也能砸死几十个兵。就这已经叫几位老将军忧心忡忡了,殿下竟还要上火炮!那还得了?
“……用空弹?”
陆明睿思量,空弹能听个响,里边不填塞火药和铁砂,做得瓷实的铁壳子落地甚至不会炸开,几乎没威力。
晏少昰微微一摇头,黄昏之下,他白天唇上点的彩脂褪了色,终于露出点原本的苍白来:“用实弹。”
他提气朝着城楼下喝,风卷着粗沙的嗓音,传遍每一个兵的耳朵。
“此战上小炮!谁敢再插科打诨、敷衍了事就该你死,死在这片地上,犒赏翻一番!”
两场军演下来,从老将到百夫长、乃至城头观战的所有兵都看出了门道。
这与他们军中的操练不一样。
当世没有后世那样的军事演习——所谓的“演练”,其一是操练单兵,练枪|刺、刀劈、挥砍,两到五人对打;其二是操练阵型,冲、杀、止、退与简单的结阵。
从没有过千人对千人、火器全上的军事演习。
火器营四百兵分作两组,抬着一箱一箱的炮弹往车上装。
城下整队的兵哪个还笑得出来?只觉得这一场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
“胡闹!殿下年轻鲁莽,你们竟没一个劝劝?”
司老将军听了信儿,从城楼下来拦阻,抓住个面熟的侍卫就要问他二殿下在哪儿。
可那不是普通侍卫,那是晏少昰贴身的天字影卫,没见人怎么动,脚下走的还是直道,可错身一避就躲过了司老将军的手。
“将军别急,殿下有数的。”影卫低笑着言语了一句,把箱壳在司老将军手心上贴了一贴。
——有个屁数,堂堂皇子,被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野小子带得昏了头,小炮打人岂不是……
箱子的分量落在手心,司老将军忽然咦了声,不吭声了。
分量不对。
这一箱子装实弹能装八枚,实弹是精铁铁壳里装着铁屑铁砂,分量很重,一箱起码三十斤,像这样往他单掌上一放,能把他半边肩膀压沉。
手上这箱子却不重。
他一时没想明白这里头是什么东西,看着侍卫走远,举步间,箱子底边的缝隙中漏出一缕泥土,细细地往下落。
司老将军恍然:是了,这是泥土弹。
就是之前上马关操练火器营用的那玩意,黄泥和水汆成的泥蛋蛋,填药不多,也打不远,轰出来的动静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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