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2)
他没认出我来,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来!
田云逐越是心灰意冷,越是不断地回忆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瞬对视。姜浔看过来的目光明明没有惊,没有喜,也没有恨,只是一片疏离和冷漠。
不知道自己应该释然还是难过,田云逐把脖子往羽绒服里闷闷地缩了缩,才记起姜浔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啊,宾馆!宾馆,我还没订好……”
姗姗来迟的回答,还是那样磕磕绊绊,没有一点儿长进。
“火车上待了四十多个小时,宾馆还没定好?”
“就是,没怎么顾得上。”
姜浔又不说话了,似乎不打算再搭理他。带着压迫感的沉默,不同于身上那些习惯了用药物压製的病症,让田云逐觉得窒息。
他连忙又把围巾扯开一些,下意识地探了探鼻腔涌进涌出的新鲜气流,佯装镇定地说道:
“能麻烦帮我推荐一家吗?刚才那些师傅说可以推荐的,还能打折,老便宜了。”
因为脸皮薄心肠软,最受不了冷场的尴尬,田云逐习惯了在这种时候没话找话地缓和气氛。刚才不自觉模仿着当地的口音说了一句,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说得有多么拙劣蹩脚。
他连忙讪讪地闭了嘴,低头掩饰难看的脸色,却恍惚听到了一声哼笑。当他抬头看向后视镜,只看到了姜浔微微挑起的眉梢。稍嫌锋利,却意外地抖落些许柔情,性感又撩人。
“那你怎么不上他们的车?”
他的语气倒是一如平常。
“我就是觉得那些东北大哥挺可怕的……”
“我不可怕?”
田云逐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只是认真地摇摇头。心想你怎么会可怕呢?你要是可怕,我怎么会瞒着家人千里迢迢地偷偷跑来这里?
“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就是太帅了!
后半句他自然没敢说出来,而是把头往后靠了靠,好让自己快要绷坏的神经和将近透支的体力,得以松弛一些。
很快他又一次不合时宜地走神儿了。
学长,这一趟能再见你一面,已经算我赚了。
你没有认出我,这样也好。不,说不定这样更好。这样我就可以在你生活的地方多停留几天,哪怕只是多做一会儿你的乘客,多看一看你的背影也好。然后我会抱着罪恶感,远远地离开这里。
我听说单恋里动情的一方都是弱者,弱者的挣扎永远只会徒劳无益地让悲惨成倍迭加。那就让这种悲惨当做是对我的惩罚吧。是我不应该,也不配,轻易奢求你的原谅。
后座忽然没了动静,姜浔从后视镜看过去。
田云逐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如果有什么能让浑身透着紧张的人转瞬陷入睡眠,那一定是极致的疲倦。
他怀里还抱着背包,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指尖细细瘦瘦的很好看,却几乎不带什么血色,偶尔随着汽车的颠簸微微晃动。姜浔的目光重新移回田云逐的脸上,果然注意到他的睫毛也在抖动,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烟瘾犯得有些不是时候,姜浔甚至想打开窗子,好让呼啸的冷风灌进胸腔里。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努力把田云逐赫然出现在满城风雪和乌泱泱的人群之中,占据他视野的那一幕挥出脑海,不动声色地把车开得更稳一些。
可仅仅几分钟之后,田云逐还是醒了。
像是被硬生生惊醒的,双眼大睁,脸色惨白。
醒来的瞬间,他的眼里还保留着姜浔五官的视觉残影,脑袋里还在反反覆复回放着姜浔念出他名字时的沙哑音色。
“田云逐,你究竟来这儿做什么?”葽要
就像被人当面揭穿了暗恋,被仇人当场抓了个现形,心里被巨大的羞耻和惊恐淹没了。
田云逐借着围巾的遮掩,像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喘息。他偷偷看向姜浔,笃定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异常,才微微调整了姿势,侧头看向窗外偶尔闪过的灯火。
“这是梦!姜浔没在喊我,更没有认出我!姜浔或许根本就不能,把田云逐这个取代他出现在保研名额上的姓名,跟当初那个总是控制不住目光的学弟联系在一起。”
跟他做了同系不同级的校友两年,因病休学三年,田云逐跟姜浔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哪怕曾经有意无意地与他无数次擦肩,偶遇,田云逐也没能成功地让姜浔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
其实,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过去,足以一遍遍地拿来回想,一遍遍地细细品味,支撑他卑微的恋慕。
他做过的那些梦,千篇一律,夜以继日,有的全部都是仰望的视角,无限重复姜浔与他擦肩而过的背影。摄人的气场与迷恋的视线交织中,雀跃与失落交迭的情绪依旧清晰到如同刻画在骨血里。可是姜浔的五官却在日复一日,不可遏製地模糊下去。
或许田云逐的忍耐和坚强已经全部跑去对抗病痛,于是在关乎姜浔的问题上,表现得格外偏执又脆弱。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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