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 第23(1 / 3)
发卖
三年后, 大楚乾熙元年,天下大势归一。新皇定都顺天,大肆封荫旧部功臣,均田地, 改税制, 轻徭薄赋, 开科取士。
松江府,一处素来静谧的渔村后山。
“人呢!窝囊废, 还不快给老子分开了去追!俞夫人费了多少银子,要是那女的跑了,仔细你们的皮。”
身后的追赶声凶恶急促,赵冉冉拖着已经崴了的左踝,忍着剧痛穿行在一大片麦浪金黄的稻田里。
见她被疼痛拖慢了速度, 一旁的乳娘戚氏扯着她使力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娘, 我跑不动了。”赵冉冉揪着一根秸秆停下步子, 将她朝前推了把。
就在方才,戚氏的丈夫被那群人打成重伤, 然而为了救她, 这个妇人至今强忍着没有掉一滴泪。
“不许停下, 你快走。”戚氏个子很高, 她已有五十余岁了, 脊背有些微微佝偻着。
眼见的这么跑下去终是无用, 她空茫坚毅的眼里决绝一片, 横下心将赵冉冉朝沟渠里推了:“小冉,娘去同那群禽兽拼了。你万万躲好, 不许出来, 上京寻你稷弟或是赵大人, 往后自个儿保重。”
赵冉冉从沟渠里翻坐起来,摔得头面上都是泥水,晕头转向见她顺旧路跑去,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惊骇下终是红了眼。
金秋旭阳照拂麦浪,她拼命地朝沟渠外爬,阡陌间的草香清冽如常。
三年来在这个鱼米之乡,同乳娘戚氏一家互相照应的日子和乐温馨,此刻历历掠过,想到那些人出手之重,她的心皱缩成了一团。
听得不远处的喝骂喧闹,她脚下使劲手掌攀着枯草根,掌心磨破的痛此刻竟分毫也觉不出来。
三年了,还要这样大费周折来害她,赵冉冉知道那人是谁,绝不敢将戚氏夫妇单独留下。
麦穗被一道道分开,在戚氏惨叫的第二下里,她高喝着一下扑挡上前,回头冷厉决然道:“你们主子罗织罪名,不过只是冲着我,我跟你们回去,你们积些德莫再祸及无辜。”
为首一人冷哼:“私卖粮食与贼寇,何等重罪,大小姐以为自己还是尚书嫡女千金?带走!”
囚车用臂粗的栅栏围着,将他们沿江一路朝上游运去,最后跨江而过,回到了三年前她生活过的广陵府。
入了广陵府,又历经一番早已排演好的过堂定罪,薛老伯和戚氏夫妇被判了徙二千里,当夜就要再由原路被分配去闽地服苦役十年。而赵冉冉则因着年轻,被判了就此发卖为奴的结果。
就要被发卖的前一晚,看守狱卒一言不发地过来,开了牢门将她提了出去。
在一处密闭的刑房里,赵冉冉见到了她预料中的人,乳娘戚氏也被拖来,正忐忑惊惶地看着她。
“二小姐!如今这又是为何呀?您守着恁多家业又嫁得俞公子那样良女婿,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大小姐吧!”
话音刚落,两个仆从便上前揪起戚氏就左右开弓地掌起了嘴,一直静默在侧的赵冉冉忙拖着伤腿上前:“三年前,我就说过不会与他作平妻,你究竟要干什么,月仪!”
“哎呀,姐姐卖粮与贼匪,可还是我从中周旋才保了命,我今日来也不过与你治伤嘛。”赵月仪容貌甜美,杏眸里却淬了毒似地含笑看她。
挥手间,果真一个中年大夫上前,掰过她崴了数日的左脚,动作粗暴地正起了踝骨。
见姐姐眉目有些扭曲,赵月仪才让那大夫停了手,俯下身笑道:“我公平吧,琴棋书画你样样都好,接好了骨头,明儿让他看一看,你到底值多少钱。”
来不及缓和痛处,就有狱卒来拖戚氏服役上路,在一声声‘吾儿保重’里,赵冉冉终是哭着去拉赵月仪的手,极尽悲屈地问她:
“五岁时,你乱画乌龟咒骂先生,是我顶缸替你受罚。七岁那年,你闹着偏要郡主的琉璃钗,是我连画了十余幅绢画同你换回。九岁那年,你贪玩落水,也是我,为救你落了虚症……”
“够了!”赵月仪眼底一红,重重打开她手,突然间歇斯底里起来:“你这个丑货!同你那个早死的娘一眼,惯会收敛人心勾引男人,说这些陈年老黄历,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我呸!从小到大,你处处压着我,我娘本是正经的皇亲嫡女,你娘不过是赋闲官吏的一个庶女,自个儿命贱死的早,却哄得爹念念不忘许多年,如今你也是……”
后半段话戳到她自个儿心窝子上,赵月仪意识到失态,冷哼着收了气也就带着人出了牢房。
逢了十五日,广陵府菜市口处决犯人的刑台空了出来,人牙子十分精明市侩,将二十几个待卖的‘货’遮在后头临时搭建的蓬布下,叫她们前后挨个出来拍卖贩售,如此一来,年纪大些或是容色差些的无人比对,方能都得个最高价。
赵冉冉候在篷布门边,神色不忍地看着正站在台上的四岁小童。在看到台下赵月仪身侧的男子时,她目色微动,不可遏制得一下沉入到三年前。
“冉冉,他们哄我说你被叛军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