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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磐石蒲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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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之外,晦暗之中,除了凄惨的哭冤喊杀声,时不时还有两声闷闷的咳嗽声,是刻意憋着又憋不住,从胸膛很深处传出的那种闷响。

“秦徵……”一个柔弱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不合时间,不合地点。

独坐于昏暗中的秦徵木讷地转头,看到郑桑披着一袭黑色披风,缓缓摘下兜帽,露出洁白如玉盘的脸。

她一点点走近,走到唯一一束阳光照射处。

秦徵抬了抬屁股,又坐了回去,最后也没有起身,转回头,擦了擦嘴角,衣袖上已经有叁四团血迹,冷漠地说:“你怎么进来了,你不该来的……”

“是许循之求小包带我进来的,我给你带了点吃的。”郑桑蹲到他身边,从食盒里一盘盘拿出菜。

“咳——”秦徵又把饭菜放回食盒,推着郑桑出去,“出去!”

“哎呀你干什么!”郑桑一跺脚,搡开了秦徵,厉声斥问。

她好不容易进来看他,他在做什么,二话不说就要赶她走,真是好心喂了狗。

“郑桑,我是戴罪将死之人……”秦徵背过身,“快走吧……”

她来,就是要和秦徵说这件事的。

郑桑执拗地转到秦徵面前,要他看着她,“他们诬陷你参与刺杀一事,可你那段时间从始至终都和我在一起。你没有做过的事,我会去给你作证。”

“郑桑,没用的。我师傅……”秦徵有点凝噎,不敢看郑桑的眼睛,又转了个方向,“我师傅是魏国奸细,我家人和他来往十数年是不争的事实,通敌的罪名怎么洗也洗不清。你这样反而会把自己搭进来,不值得,回去吧。”

“许循之已经和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郑桑一把转正秦徵的身体,用清澈坚毅的眼神看着他,如那永远奔流向东的江河水,义无反顾。

牢狱,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才几天,他已经这般憔悴。头发乱蓬蓬的,活像个稻草人;少年本不蓄须,玉郎子都之貌,如今胡子拉碴,一眼看过去大了五六岁;还有他的唇,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秦徵,”郑桑替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一根一根轻抚着,语调也如这般轻柔,循循劝道,“荀子有两个弟子,韩非和李斯。他们虽然都师承儒家,但是对人世的认识并不一样,甚至走上了儒家的反面。即使同为法家拥趸的韩非和李斯,也对法的贯彻理解不同。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老师并不决定学生的一切。你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而不依附于任何人。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是此理,你明白吗?”

郑桑当时在听说申参通敌时也大为吃惊,而她更担心秦徵钻牛角尖、不愿意接受,而他果然消极至此。

她捧着他的腮,手下是他刚刺出一点、又硬又扎的胡子,“秦徵,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你参与刺杀的嫌疑洗干净。通敌之事,毕竟不是你们的本意。”

“你们如何让秦王相信不是我一家本意?”

“所以,我会去替你陈情!”

秦徵握住郑桑的手,“你这是何苦,若是不成,你一家也会牵连进来……”

“我不知道……”郑桑摇头,暗自咬了咬唇,“但秦徵,我不能明知道真相却袖手旁观看着你死,许循之也不能。”

他在她这里,已经死过一次了,郑桑绝不要再看他死一次。

郑桑抚着他的脸,时别小半个月第二次摸上他的脸,好像被困苦打磨地更粗粝了,“我晓得你现在很为你师傅的事难过,但你还有父母,有许秩,有小包……还有我……”

她凝望着他,眼神若蒲丝,柔软地缠绕在她眼前人身上,而又透着坚韧蓬勃,交织成网,挣脱不得,牢牢缚住悬崖之上摇摇欲坠的磐石。

郑桑,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她是浮光柔滑的丝帛,也是落地生根的巨树,拥有无与伦比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不外显的坚强蕴藏在她柔软的女儿躯里。她要的,她一定会去争取。无论何时何地,她不会先放弃。

堂堂男儿,要输给一个柔弱的女子了。

秦徵的眼睛突然有点酸涩,眨了眨,润了润,答应道:“好。”

见他应好,郑桑喜上心头,托着他的脸,慢慢靠近,想要吻他。

秦徵侧头,“脏。”

郑桑不管,掰正他的脑袋,吻在他干白的唇上。

扑了满满的灰,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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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牢里出来,郑桑登上来时坐的马车,里头还坐着阳兹公主,一直在此等候郑桑。

郑桑其实是有点怵阳兹公主的。以前没相处过不知道,上次被拐连续十几天往公主府跑下来,郑桑真正见识了阳兹公主的骄矜冷漠、心思不定。

郑桑不善和阳兹公主打交道,比和郑夫人说话还累,只会沉默。

但今天郑桑能见到秦徵,也多亏了阳兹公主出面,往后替秦徵陈情的事,也免不了要阳兹公主帮忙。

于是郑桑整了整心情,对阳兹公主说:“多谢公主。”

正襟危坐的嬴阴曼瞟了一眼唯唯诺诺的郑桑,又转回头,冷冷地说:“不必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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