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 / 2)
张觉:“没装屁,装咖啡提神呢。”手机正对着脸靠在墙上,时聆填了两个选择题,抽空看一眼屏幕:“你们特地开视频抬杠?”“别误伤我!”陈敢心捏着指甲油的刷子给笔筒上的美乐蒂换色,“是他们说要连麦写作业。”时聆以为自己记错时间了:“不是约好下个月一号?”“先演习一下嘛,”张觉又喝了口可乐,“来来来,现在正好八点,我先做英语阅读啊,预计耗时……时聆儿你这是在你叔叔家?”“什么叔叔?”夏揽没半点学委的作态,“时聆儿,你有什么叔叔是我不知道的?”陈敢心也停下手中动作,往屏幕前一凑:“哎时聆,你身后那个油画是拍卖品吧?”张觉拍桌而起:“cao,不他妈连麦了,国庆组团去时聆儿叔叔家写!”真题摊开十分钟才填了几个空,时聆头疼道:“张觉,你英语还写不写了,别明天又被罚cao场跑圈,然后又被谁看上挂表白墙旧事重演啊。”“……写!都别吭声了啊!”张觉偃旗息鼓,坐下后喝没了大半杯可乐。连麦做到近十点,时聆夹着红笔对照答案解析思考,屏幕里陈敢心打了个呵欠:“差不多了吧,困了。”夏揽连忙撂笔:“那我也睡了,今天演习相对顺利,一号我们再接再厉!”视频群聊退了俩,张觉续上了 弄疼我了床被窸窣,时聆不敢有所怠慢,推开被子爬下床,连拖鞋都顾不得套上,脚心蹭着灰绒地毯站起来。自相识以来这是商行箴头一回对他动怒,纵使在存了满心诡计之前时聆就预见过被识破后商行箴会作何想,可当商行箴真的厉声对他说出那三个字,时聆的心脏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栗了一下。商行箴抬臂,时聆立马偏过脸躲闪,结果对方只是朝他身后被摔在床上的曲谱指去,冷声问:“用不用给你时间解释,这本书哪来的?”距离太近,时聆感觉自己快要在商行箴的灼热视线下融化,哪怕他并未抬头。他闭紧了嘴没有回答,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必要说谎,多此一举;更不能抬脸与商行箴对视,他怕暴露了自己眼中的得逞多于畏惧。他彻底将自己置于犯错者的立场,左手捂住自己被书本砸得发麻的大腿外侧,垂下眉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无声的回应如同佐证了猜测,商行箴尽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迈前一步,问:“瞒着我回齐家了?什么时候的事?”对方的逼近让时聆不由自主往后退,跌坐至床沿时,他不得不抬头,期盼光暗能在自己眼中编织成祈求:“不是回。”灯影浮在时聆深棕的瞳仁里,盈盈流淌着,商行箴发现自己到这时候竟然还难分辨时聆表露的情绪是真是假。他定在床前,膝盖抵住床褥,用虎口卡上时聆的脖颈,略施力道就轻松地把人摁倒在床上,后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床头灯,那些晃荡的光色终于从时聆的眼中消失了。掌心能感觉到时聆喉结的轻微滑动,商行箴没想把人掐死,施加的力度甚至连那天掐时聆脸时的一分都不如,但是掌控时聆的脆弱让他感觉很好受。冲着这张脸,他丢下最后的问题:“回齐家干什么?要见谁?”箍在脖子上的手让时聆出口的每一句都像带上了哽咽,他攀着商行箴的手腕,力气小得好像随时都会松开:“不是回……”灯影似乎又在他眼中积聚,轻晃一下就淌了下来,时聆透过一片水雾凝视身上的人:“那个地方不属于我,我只是过去拿走落在那边的东西……我讨厌那个地方,我更喜欢这里。”商行箴心头一震,明明洇湿的只有时聆的眼尾和鬓发,他却感到自己的指尖也被烫到了。掐住对方脖子的手蓦然一松,时聆从他身下小心地挣开,匍匐到床的另一侧背对他蜷起躯体。眼睫的湿润全蹭到了枕头上,时聆语调很轻,字字句句都被闷进了被子里:“我趁着学校午休的时间过去的,就去了不到十五分钟。这本曲谱是我中考后的暑假跟着张觉去打零工攒钱买的,很贵,我舍不得把它丢在那里。”分不清火气是哪一刻突然被浇灭的,商行箴翻身坐在床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有多贵?”
“三百多。”三百多。商行箴想到时聆以前资质平平的指导老师,稍微给点好处就甘愿放弃自己的学生;想到那次带时聆逛商场,时聆看过吊牌的价格后将试过的衣服放回陈列架;想到程思韵私下跟他说,时聆七千块的琴用了整整六年。《帕格尼尼》就在手边,商行箴拿起,刚才摔出去的那一下让封底多了条浅浅的折痕。他企图把折痕压平:“那份合同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我不知道。”时聆语气很疲惫,“我把书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夹在里面,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也不想费心神将它送回去。”借贷合同丢失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锐鑫银行那边会有存档,商行箴抽出那几张纸攥在手里,封底的折痕是抚不平了,他放弃动作,将书本放到床尾榻:“合同先放我这。”时聆并不在意:“你要去吧。”商行箴回过头,将时聆网在自己的视野中:“去齐家为什么不跟我说?”时聆仍然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他重复着那一句:“我不知道,我怕你会打我。”商行箴问:“我没打过你吧。”时聆把大半张脸埋进枕头,没有作声。商行箴道:“过来。”时聆不动:“你刚才弄疼我了。”商行箴问:“脖子疼还是大腿疼?”“大腿疼——”时聆刚回答完,马上又改了口,“不是,都疼。”商行箴没拆穿他,起身绕到床的另一端,蹲下后刚好能跟时聆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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