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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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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收了对方三百块钱的彩礼钱,下个月她就要过门了。她不敢在家里反抗,怕被关起来,只敢偷偷的过来找大舅借路费钱。周向北低着头只顾拿着锄头翻庄稼地里的土,他的腰上绑着一块石头,和一根磨的细细的铁棒。“我没有钱。”周向北放下锄头,瘸着腿走到地头上坐了下来,又磨起了身上的铁棒。这十几年的时间,他变得再也没有了当初在城里毛巾厂当技术员的样子,已经成了一个地道的庄稼人。驼着背,胡子拉碴的,苍老了很多,眼神黯淡无光的,整个人就像失去了奔头一样。这种苍老不仅仅是外表,还有内在,没有支撑他的东西,他的生活没有了希望,每天除了下地就是磨铁棒,话少的很。和村子里那些人没啥两样。谁还能看出他上过学,在城里那样风光过。王小杏以为是大舅不愿意借给她,“大舅,那钱我又不是不还给你了,等我在城里找到工作后,就给你寄回来。”周向北看了一眼这个以为城里的工作是这样好找的外甥女,没有说话。王小杏甩着自己的两个大辫子,不甘心的继续缠着他,“大舅,你就借给我吧,等我以后在城里挣大钱了,就把你接过去享福。”“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你要是能要出来,就去要吧。”周向北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赵玉兰。王小杏闻言顿时撇了撇嘴,她可不敢去找那个赵玉兰要钱。她见在大舅这要不到,只好跺跺脚,又朝隔壁村子的大姨家赶走。“娘,我这衣裳咋穿啊?都烂了这么多洞了……”周卫丽躲在床上,用破棉被盖着没有穿衣裳的下半身,手上拿着pi股后面又破了一个洞的裤子,朝门口用石磨磨麦麸子的赵玉兰嚷嚷道。“你找块布头子,不会自己补补?”门口的赵玉兰头都没有扭,她擤了一把鼻涕,习惯性的抹在了鞋底上,然后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从背后看,只见她蓬乱着头发,头发一股脑窝在了脑后,穿着粗布衣裳,因为常年劳作,卷起来的裤子露出了粗壮黝黑的小腿。等小闺女又叫了她,她这才转过脸来。要是王翠芬在场,一定认不出这个人就是赵玉兰。因为在乡下,风吹日晒的,又没有钱买雪花膏,那皮肤一天比一天的粗糙,再也见不到十年前在大杂院初次见面的讲究和俊俏了。她脸上已经有褶子了,明明才三十多岁,可看着像四五十的。一双嫩手早就布满了茧子,茧子已经积攒的有几层子了。和村里男人的手没啥两样。当初的小资腔调,荡然无存。“娘,豆腐买回来了。”周卫红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手掌大小的豆腐,今天是卫东的生日,家里好不容易才改善一次伙食。这个时候的周卫红,是内敛的,在她脸上再也见不到小时候的狰狞,怨毒。“姐,快给我吃一口。”周卫丽穿上自己的烂裤子,从床上爬起来。这豆腐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好东西。赵玉兰把豆腐接过来,直接锁在了柜子里,村子里有那逃难几年没有回来过的人家,看样子也不像要回来的样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们一家子搬到了对方的家里。好歹不用一家子挤在漏雨,随时要坍塌的草屋里。“连口豆腐都不给吃,活着还有啥劲,村子里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哪一个都比我穿的好,我天天穿这身打补丁的衣裳。今年队里发的布票,说啥也该轮到我了吧?”周卫丽不满的跟在她娘pi股后面说道。“家里那张两张布票,要留着给你大姐做衣裳,她比你一大岁,快是大姑娘了,不能再穿的那么磕碜。这都怪你们的爹没本事,要是他有本事,咱家至于只有那两张布票吗?你要怨就怨你爹。”赵玉兰埋怨着周向北。“娘,要不还是把布票给她做吧,我等明年。”周卫红不太在意能不能穿上新衣裳。赵玉兰瞅了这个大闺女一眼,知道她想的啥,也是,在这村子里,即使穿的再好有啥用啊?

队里发的那两张布票也买不了啥好布,即使做出来的衣裳,也土气的很,一点都比不上城里的衣裳。她们是过过好日子的人,反而还不如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哪,至少不会这样不平。过了这些年,那俩小的已经不记得她们一家曾经在城里住的好房子,吃的好饭,穿的好衣裳了。她记得那个时候,她有一件布拉吉,花了整整二十五块钱买的,再配上她在百货大楼买的那双带跟的皮鞋。走在路上,旁人都看她。她洗完脸,擦的不是雪花膏,而是百货大楼三块钱一小瓶的擦脸膏,拿蛤蜊油随随便便的往手上抹。她们一个月里,能吃好几次的肉,有的时候是炖排骨,还有香肠……香喷喷的大米饭,比拳头还大的白面馍馍。住的地方,在上面,要走木楼梯,屋子干净,敞亮,隔三差五她都用木拖把拖地。一到这夏天,家里的电风扇就刺啦刺啦的转了起来,吹出来阵阵的凉风。那个时候,供销社她是常去的,去里面买菜,买白砂糖,海城的供销社是这里的供销社不能比的。海城的供销社很大,里面的柜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东西,一进去,就会有人问她,同志,你买点啥。……“娘,娘……”周卫丽的叫声,让赵玉兰回了神,看到这黑乎乎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泥,都是土,墙上挂着镰刀,草绳。灰扑扑的柜子,断腿的桌子,木疙瘩做成的板凳……这样大的落差,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觉得难受的没法喘气。“娘,我和你说话哪,你想啥嘞,大姐不要新衣裳,我要,你给我做。”周卫丽巴不得有新衣裳穿,她都好几年没有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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