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 / 2)
她飘去河沟上方,只见水面涟漪一圈圈地往外扩散,已经不见梁元敬身影。阿宝想跟着沉进去,然而魂魄状态的她竟然无法进入水中。护城河并不深,梁元敬他……应该不会淹死罢?阿宝抱膝坐在河堤一株垂柳下,怔怔地盯着水面。夜色下的护城河犹如一条墨带,里面倒映着一轮圆月,随着晃动的水波轻轻荡漾着,柳叶顺着夜风轻拂,不知从哪传来某户别院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依稀可听见戏子百转千回的唱腔:“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早悟兰因”。东京城的中秋夜,温柔得如同一场旖旎旧梦。焦灼的心情莫名就冷却下来,阿宝耐心地坐在原地,等水下的那个呆子出来,等他浮上来,她就……“哗啦”一声,梁元敬破水而出,浑身湿透,水珠从他脸上滚落,流经下颚,滑进衣领。“……”阿宝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他看见她,登时惊得睁大了眼,满面慌乱地又要往水底钻。“不准动!”阿宝大喝一声,在他有下一个动作之前,率先飘上去抱住了他,“你跳什么河?!能不能先听我说完!我也喜欢你啊!呆子!”梁元敬:“!!!”抱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阿宝心道奇怪,松开他一看,只见梁元敬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目瞪口呆,浑身僵硬,连眼睛都不会眨了似的。不会罢,至于这么吃惊?阿宝说:“听不懂?我说我喜欢你,心悦你,梁元敬,你也是喜欢我的,对罢?不然不会画我的画像……”“不。”呆滞的梁元敬冷不丁地出声。阿宝微愣:“什么‘不’?”不喜欢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你不会喜欢我。”梁元敬凝视着她,面色惨白,嘴唇因为冰冷的河水被冻得发青,侧脸还沾了几绺湿漉漉的发丝。阿宝傻眼了,心说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还用你来告诉我?“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她奇怪地反问。“你记起来了?”梁元敬问。“记起来?”阿宝没听明白,“记起来什么?”梁元敬沉默少顷,垂下眼道:“没什么,我太闷了,不会有人喜欢的。”阿宝大怒,心想谁说的?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这话正是她自己说的。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可那时候她……她不是生气吗?说的又不是真心话,如梁元敬生的这般玉树临风的郎君,有谁会不喜欢,没看樊楼那堆妓女见了他,眼睛都要放出精光了吗?!“我……我是说过这话,可……”阿宝抓耳挠腮,急于找出一个论点推翻自己先前的说法,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又不是人!我是鬼啊!”梁元敬眼睫一颤,终于不再回避她的视线,抬眼看着她,依神情来看,似乎仍然是不信的。阿宝看着他这模样,忽然就火大了:“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你能有我本人清楚吗?哼!告诉你,我从前……从前就对你……总之,那年你招呼不打离开东京,我……我很难过,我……”阿宝“我”了半天,“我”不下去了,心想自己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不信?是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来啊!我给你证明!”阿宝气势汹汹跨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预备往上凑。梁元敬瞪大眼睛,猛地后退几步,摔倒在河水中,一时水花四溅,他伸手惊恐阻止道:“不……阿宝,你别……”“来啊!怕什么?你不是不信么?”阿宝俯下身去,越凑越近,心想自己这样好像个逼良为娼的流氓,然而梁元敬的俊脸近在眼前,因为沾水而愈发乌黑的眉,纤长乱颤的睫,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嘴唇……救命啊,他为何生的这般好看?阿宝色迷了心窍,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为了吓一吓他,竟头脑发热地贴了上去。当二人的唇只差纤毫距离便可触碰到时,梁元敬忽然转开了头,红着脸,气息急促地道:“我信了!你……你不用这样!”“……”阿宝亲了个空,心中恼火极了,心道晚了!现在信了也不管用,她今天非得亲到他!
然而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梁元敬忽然按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咳便没完没了,似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有时还会咳血。阿宝吓坏了,慌忙道:“快上岸去!”在她的驱赶下,梁元敬浑身湿透地爬上了岸,靠在柳树下,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谁让你跳河的?!啊?”阿宝暴躁地走来走去,“就你这身子,还跳这么冰冷的河水?想死你就早说!我正好缺个伴呢!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么?”“说的很对。”梁元敬第一时间认错。阿宝提脚踹他:“快点起来回家去!让余老给你熬碗姜汤!”梁元敬听她的话站了起来,他跑出门时未穿外袍,只身着一袭干净单衣,经河水一浸泡,衣服湿透紧贴肌肤,身体轮廓显露无疑,衣摆还不停地往下滴水,不一会儿就洇湿了一小块土地。阿宝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好笑了,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不睡,跑出来跳护城河的啊?大抵梁元敬也觉得今夜自己的行为甚荒唐,见阿宝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二人对视着,也不知是戳中了什么神奇的点,竟越笑越停不下来,阿宝由轻笑发展到狂笑,边笑便喘着气道:“别笑了!快回家去!”梁元敬实话实说:“你也在笑。”阿宝辩解:“我是因为你笑我才笑的。”“我也是。”梁元敬笑着说。“那你别笑了。”“你也是。”阿宝勉强克制住嘴角上扬的冲动,严肃道:“我数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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