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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雪 第95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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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拨了下金鱼的尾巴,说是尾巴,其实是几根散着的玻璃丝,他拎起来,对着水晶灯,在想这是哪一年流行的小玩意儿,是他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好像见女孩子的包上挂过,总之很久远了。

小金鱼晃啊晃的,往回游,游作了她纤细的脚踝,白白的一截,那时候总觉得她像一条小美人鱼,在掌心下逃窜,像是游戏,他总要到床尾去抓她,拽过来,她脚丫秀气极了,脚趾头却一个个如珠玉圆润,含在嘴里,一个一个轮流含在嘴里。

灯光迷离,小金鱼游个不停,穿过时间的河,往他掌心里钻,一直游,暴雨,半旧的帘子,晃晃的日光,水泥砌的池子,窗外的蝉,长长的烟筒,漆黑的炭,窗棂上的灰尘……小金鱼从乱七八糟的物件中摆尾而过,畅快无阻。

厨房的门似乎动了下,小金鱼游回来,又作小金鱼。

贺图南把它放佚?进包里,拉上拉链。

贺以诚端着菜出来,说:“饺子大概吃多少?”

贺图南碎发湿漉漉的,雪化了,稍显凌乱:“一盘就够了,不要汤。”

贺以诚到厨房下饺子,切腊肉,对展颜说:“你图南哥哥的饺子,不要汤,一点都不要。”

“知道。”展颜知道他所有的口味,他吃饺子,不需要醋,也不需要蒜,只是吃饺子。

饭桌上热气腾腾,贺以诚开了瓶红酒,碰杯时,他说:“来,希望明年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视线氤氲中,贺图南看着她,她的脸,好像长得更开了些,容色艳丽,眼睛却像能见游鱼石子的一汪清水,他好像第一次看清她,又清纯又妖艳的这么张脸,他一直看她。

展颜只是抬了一次头,短短一瞬,她不知道他老看什么,他对她凝神,也不避讳。展颜心里淌过湍急的春水,幸而冰面足够厚,也足够深,她再抬眼时,听他说:

“爸那个窗帘不好看,换个颜色,太轻佻了。”

原来看的是窗帘,她心里轰然一声响,背后的方向,正是窗户。

窗帘是她选的,贺叔叔征求了她的意见。她对他的否定,已经说不清感觉了,一瞬的震动,很快消散了,他对她整个人都是否定的,这点细节不值得一提。

贺以诚不置可否:“我觉得很好,你年后有什么安排?”

“该打点的都打点过了,下一步,就是跟北区谈,林叔叔给我留的那些人,我接触了下,能用的没几个,我得重新招兵买马。”他很自然地问起她,“孙晚秋现在干总包?还是什么?”

他看过来,像两人什么隔阂都没有,也什么都没发生,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颗心,是冰锥做的吗?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跟她说话?

她苦苦哀求过他,痛哭流涕写信,发邮件,跑去香港找他,癫狂犯傻,她永远忘不了那种等待后的绝望,一点点绝望的感觉,它不是一下子来的,是一点一点,像庄稼生了虫,今天啃噬一点,明天啃噬一点,最后整个心,都被啃空了,啃完了,等该收成时颗粒全无。

他走那么久,一丝希望都不给她,然后,突然就出现了,坐在眼前,吃同一锅饺子,夹同一盘菜,她什么准备都没有,他就这么来了,无事发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她像一棵树,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站在一个位置,看着太阳从东边起,西边落,人从南边来,往北方去,什么都不会真正驻足停留。

她都有些恍惚了,觉得人真是太难懂,不知怎么的,想起孙晚秋说的“钱难挣,屎难吃”,那可真好,太好理解了,她都觉得不文雅的词儿真带劲,一下把什么都说透了,真好,不像他。

“我不清楚,你如果想了解,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

展颜听他跟贺叔叔两个聊了一会儿,大约听出点眉目,他居然从香港辞职了,那样好的工作,他说丢开手就丢开手,回来搞房子,他也搞房子……

可那么好的工作,她这次聪明了,灵光一现,他本来就是这种人,顶好的工作又怎么样?不知道那工作哪里得罪他了,他就不要了,人也是,她这么想,就想通了,那他可真够潇洒的,是个人,都得掂量点儿,他不,房地产年末苗头不太对,他也要搞,他就是这么随心所欲。她都快忘了,他爱折腾,能折腾,有着五花八门赚钱的点子。

父子俩说生意上的事情,她闭嘴了,她听着他的声音,依旧觉得不真实,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她垂着眼,吃自己的东西,等到桌上一片残羹冷炙,她要去收拾,贺以诚也没强求争着来。

贺图南更是没动。

他就坐沙发那看,看着她忙。

她在厨房一直开着水,洗这,洗那,拿钢丝球使劲刮锅盖,她在厨房待了很久很久,偶尔抬头,雪花温柔地自苍穹而下,真美好。

厨房被她收拾得雪亮,亮得晃眼,再出来,贺以诚不在了。

贺图南开了电视,声音不大,画面喜气洋洋的,一群人,穿得万紫千红,唱啊跳的。

“贺叔叔呢?”展颜只能开口问一句。

“去爷爷家了。”贺图南头都没转,他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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