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般 第5节(2 / 3)
妹幼时便进行医学熏陶,后又亲授余君药,如今孙辈成家立业,他又希望能再寿终前,再为玄孙一辈开蒙。
这样的执念,别说同行,连余枢启有时也会嘲笑父亲的守旧古板。
所有人都能说老爷子的死板教条,唯独余君药不能。
因为倘若祖父真是如此,便不会在幼时她展露出比哥哥更高的对中医的兴趣和天赋时,就毫不迟疑地将她立为第九代传人。
哪怕历来嫡系皆为男子,余家女性几乎从不行医,哪怕在她因唤醒植物人而真正“立起来”之前,有数不清的人嘲笑老爷子昏聩,不将一身本领传孙子而传孙女,余氏恐后继无人。
和崔家共进晚餐那晚,爷爷察觉到余君药对崔翕闻的不喜。回家后,他面露忧色,问孙女是否的确不满崔家,若真是如此,那就重新相看,另寻他人,或者孙女自己,有没有心仪的意中人?
只是,这婚还是得结,只能结。还得尽快生子,这样爷爷才能再教那个孩子一段时间。
老爷子已是耄耋之年,虽然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童颜康健,但终究显老态了。
余君药看着爷爷头上的银丝,心里对崔翕闻的不满,突然一句也说不出。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崔翕闻那近乎无中生有的“三宗罪”,其实也是是对奉命成婚身不由己的不满,进而将气发泄在相看对象身上。要是换一个人,她仍旧会百般挑剔。
那晚她一夜没合眼,第二日清晨,她轻声说对父母和爷爷说:
“崔翕闻可以的。”
只是对崔翕闻仍没有一丝好印象。
饭桌上,仍旧是一片可怖的氛围。
老爷子气得扔了筷,谁也不好再进食。
余自由知道自己说错话害了姑姑,见太公发怒,早扔下吃得正香的鸡腿,忍不住无声抽噎。
余肯夫妇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劝慰。
余君药倒是不忍,可是她也无从辩解,还有对爷爷的愧怍。
满堂死寂之时,还是崔翕闻突然温声道:“爷爷,这事只能怪我。”
他看着余君药低下的脸,细细说起:“是我察觉两家吃饭时,我明明对茵茵一见钟情,她却对我态度不善,所以领证当天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伤了茵茵的心。不过我已经知错,今天来的路上,我跟茵茵道了歉,也跟她说,希望按照两家长辈的意思搬到我那去,否则无处培养感情,我也无从博得她好感。”
余君药忍不住微微瞪大双眼。
她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对她一见钟情”这样的话。领证那天,他如平时一样冷着张脸,什么也没多说,听完她的三条建议,倨傲地点了点头就扬长而去。
今天来时更是一路无言。
可他这么真假参半地说起,从旁人角度听着倒是十分可信,让余君药在爷爷那里,顿时从罪无可恕,变成了小打小闹。
老爷子表情松动,余君药的妈妈也趁此,为他换上一副干净的筷子。
余君药的父亲佯装生气,问:“那你感觉到茵茵对你的态度,领证当天还说了她,是不是不喜欢她了?要是这样,我可不放心让茵茵搬到你那。”
崔翕闻忽然伸手覆在余君药交叠在膝上的双手。
他的掌心冰冷,又有着强势的力量。
余君药抬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他似乎在说,自己已经帮了这么多,你就这么冷眼旁观?
余君药不知哪里生出的急智,作出一副娇羞的儿女情态:“爸,你就别管了。”
崔翕闻这才悠悠开口,声音清冽好听:
“我气茵茵,却没有不喜欢。”
他的手早就松开了,如同刚刚与她交握只是幻觉,此时此刻闲适地搭在椅子扶靠上。
余君药只敢看他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不敢看他说这话的神情。
嫂嫂宋海心,也适时出来圆场打趣:“看来妹夫在来的路上,不仅仅只说了道歉的话。”
否则这半个月里没有交集的两人,妹夫从哪里得知妹妹的小名。
刚止住哭声的余自由,一抽一搭,又天真地问:“妈妈,你你怎么知道?”
宋海心轻拍儿子的脑袋,看着余君药,笑着说:“妈妈不说了,再说下去姑姑该恼了。”
餐桌上气氛缓和,老爷子也不似刚才那般生气,目光却锐利地看向余君药:
“茵茵,翕闻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余君药表情镇定,又带几分愧意,点了点头,她鲜少在老爷子跟前撒谎,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这般演戏的天赋。
老爷子将目光转到崔翕闻身上,语气柔和道:“翕闻,茵茵这孩子只是戒备心重,吃饭那天并不是对你有所成见,回来她也告诉我,她对你是极为满意的,只是对你家世有所顾虑。”
余君药没想到爷爷居然也会为了她说慌,一时间心情复杂,更是愧疚得无以复加。
老爷子又话锋一转,又说:“茵茵本性质朴纯良,没有不动声色的城府,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既然愿意与她结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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