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 2)
也许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唯一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在那虎狼环伺的地方活下去。仅此而已。“若殿下愿护我,护我卿家满门,妾与卿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她知道,他如今最需要的是名正言顺,而她身为皇后执掌六宫,可以省去他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褚妄定定看她,倏地拊掌赞叹:“娘娘真是大庆的好皇后,父皇的贤内助啊。”卿柔枝抿着红唇任他讽刺。浓长眼睫下的明眸如两泓春水,微微闪动着。谁知,他又俯身而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过,娘娘的投诚,我一个字也不信。”磁性的声音清冽如雪,震得耳廓发麻,一路酥麻到了心底。“娘娘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说罢举步便走,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纯黑色的长袍拂动草木簌簌,转瞬便要融入浓浓的夜色。她不由得脱口而出:“褚岁寒!”那道颀长的背影因为这三个字而顿住。作者有话说: 、妩媚卿柔枝舔了舔唇,强压着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恐惧低声道:“本宫当年救你一命,将你引荐给陛下。”“你身为北镇抚司最高长官掌管诏狱风头无量,人人恨你怕你。唯独本宫时常向陛下美言,替你粉饰太平。”“可你是怎么回报本宫的?你杀了本宫的亲叔叔!”她嗓音微颤,质问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本宫什么吗?”随着她裙摆迤逦渐行渐近,一股幽幽的清香飘满四周氤氲不去。那香气自她周身逸散,很是特别,似花香又似果香,极甜极媚,嗅着叫人不自觉地口齿生津、腹如火烧。一瞬间,水殿风来暗香满。一串黑色佛珠被宫装女子褪下,缓缓推到少年那苍白削瘦、布满伤痕的手腕上:“今后在这宫中,你依附于我。永远听我的话,永不背叛,好不好?”回忆闪过,男人漠然轻笑:“母后的谆谆教诲,这三年来的日日夜夜。”“儿臣铭刻于心,莫不敢忘。”他接着道:“所以您就好好看着,儿臣是如何坐上那把龙椅,君临天下。又是如何将大越的文武百官,悉数铡于刀下。”浓浓的血腥之气,压抑不住的暴戾。他果真是回来复仇的。君父弃他,他便叛了君父;兄弟欺他,他便斩了兄弟;天下人负他,他便杀尽天下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跟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与虎谋皮。褚妄离开之后,卿柔枝也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营帐。袖口轻轻一振,取出那个装着毒药的瓷瓶,凝视片刻,她合上眼帘。难道真的只有毒杀褚妄,这一条路?女子身影投射在营帐的篷布之上,风鬟雾鬓,清姿窈窕。一大早,昨儿那少年又来了,一见她张口就道:“我有句话,你替我带给皇后娘娘。”他抱着一把剑,声音清朗:“谢豹覆面,犹知自愧。唐鼠易肠,犹知自悔。”卿柔枝一夜未睡,闻言茫然不已。“不识字?”少年皱眉,“那就记着句子,原封不动念给你们皇后听。”“……”她默了默:“这是殿下的原话?”“自然,堂兄被她害过,岂是一句投诚便能揭过的?”少年神色倨傲,卿柔枝却捕捉到堂兄二字,此刻看他只觉面熟。
这人若是褚妄的堂弟,便是亲王之子。陛下如今只有一位兄长尚存于世,驻守在千里之外的建陵,掌兵数万。他难道是建陵王世子,褚慕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竟连建陵王也倒戈向了褚妄!当真是天意要他称帝?!心脏怦怦直跳,她面上却换了一副惭愧的神色:“当年事,妾也有所耳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姐姐请讲。”“当初皇后娘娘确是无情无义了些。可这几年她也时常同妾提起九皇子。说她生平最愧对之人,便是殿下。今日有幸得小将军提点,妾在这里代娘娘,向殿下赔罪。”说罢她深深行礼。少年诧异:“皇后当真有心悔过?”卿柔枝正色:“是。否则也不会派妾前来,千方百计讨好于殿下,投诚明志。”慕昭露出明了的笑:“姐姐怎么称呼?”“妾名淮筝。”“淮筝姐姐,”少年抬手,指了指她身后什么,“那是姐姐的琴么?”卿柔枝也随之望去,眼神变得温柔,“是我已故的长姐留下的,”“小将军想听琴么?”慕昭点点头,她便莲步微移,坐于古琴之后。罗袖微抬,纤纤玉指落于泠泠七弦。指动而音起。“是《玉妃引》,”慕昭抱剑闭目听着,吟诵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清冷的琴音,饱含着岁月的颠沛,尘世的洞悉,仿佛来自仙境。这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能够弹奏出来的曲子。“宫里三千多株白梅树,倾诉了陛下对已故元后的怀念,而这琴曲,有着同样的思念之情。”那女子不知为何幽幽一叹。少年霍然睁眼,“陛下情深义重,怎又纳了元后的亲妹妹为继后?”没等她说话,他又摸着下巴,“传闻继后美貌,乃九尾妖狐再世,有一身魅惑君心的本事。看来是真的咯?”卿柔枝双手置于弦上,停了琴,静静看他。慕昭一摸鼻子:“抱歉,我并非有意妄议皇室,”他笑,完全看不出歉意,“只民间诸多传闻,我实在好奇。”卿柔枝也笑了:“小将军,妾教您一些宫中礼仪吧。”“礼仪?”慕昭不感兴趣,却见女子红润的嘴角微微翘起,当真是含俏含妖,香娇玉嫩,尤其一双明眸,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不必”二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到底没吐出来,他矜持地点了点头:“也好。”卿柔枝缓缓起身。被那少年直勾勾地看着,她也毫不露怯。身体直立,两手相扣,右手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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