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 / 2)
正是他亲手交给卿柔枝的那份。皇后,没有动手。她出卖了卿斐思,背叛了卿家!卿汝贤怒不可遏,却不能妄动,卿斐思的命还握在临淄王的手里。那是他们卿家唯一的香火。临淄王拿住了他的死穴!无人能挡临淄王踏进寝殿的步伐,即便是代表了圣意的御前太监。高覆水被慕昭用剑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袍男人,旁若无人地踏进内宫。卿柔枝落后一步。高覆水费力挣脱,凑近皇后身畔:“娘娘……”此时的他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喘着气,佝偻着身躯,卑微地请求:“陛下这些年,待娘娘不薄。老奴恳请娘娘,务必护住龙体……”“老奴愿吞炭漆身为报。”卿柔枝没答应也没拒绝,莲步轻移,沉静地走了进去。内室烧着药炉子,到处都是浓浓的药味儿,炉子上煎着药,咕咚咕咚冒着热气。褚妄静立在龙榻前,即便笼罩在盛大的烛火中,也无法为他增添一丝温暖。他看上去苍白而孤冷,还有深深的寂寞。放下的明黄帷幔间隐约身影起伏,似一条沉睡的苍龙。正是褚妄的生父。当今天子,褚隐。卿柔枝心微颤,俯身查看,“陛下——”她伸出的手,被一只温暖削瘦的手握住。陛下,竟是醒着的。褚隐皮肤透着病色的苍白,眼窝深邃,浓密的睫羽半阖。眼尾几条浅浅的细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皇后。”他的声音因病,失了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透出几分人情味儿。“臣妾在。”她颤声。自从太子失踪的消息传来,陛下的身子便垮了。早年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复发,一病不起。御医皆叹,听天由命。褚隐削瘦的手,轻轻一拍她的手背,这才慢慢将视线,移向那道笔直挺拔的身影。“老九,你回来了。”他声平如水,说完,便低低咳嗽起来,握住卿柔枝的手也微紧。卿柔枝扶着陛下坐起身来,柔荑轻抚他的后背,以舒缓他的痛苦。病痛折损了陛下的容光,却透出洗尽铅华的沉稳。九子之中,论相貌,最肖他的是太子蕴。最不肖他是褚妄。若说陛下是清淡如茶,褚妄便是那穿喉烈酒,看似冰冷清澈,实际辛辣烧灼。一口下去,能要了人的半条性命。“值此之际,不仅太子,就连父皇最为宠爱的女人,都不在身边照料,”褚妄黑白分明的眼眸,瞧着这对相互扶持的帝后夫妻。幽幽一叹:“晚景凄凉若此,着实令儿臣唏嘘哪。”卿柔枝咬牙。三言两语,便暗示她背弃陛下,转投于他,故意刺激他病重的父亲,不可谓不狠!褚隐却四两拨千斤:“皇后会去见你,是朕的旨意。朕大限将至,恐朝堂大乱,这才命皇后请临淄王回宫,主持大局。”卿柔枝骤然抬眸,没想到陛下会说出这番话维护自己,双眸迅速凝聚湿意。褚妄牵起唇角,皮笑肉不笑,似在嘲弄父亲的虚伪,“哦?是吗?只是儿臣,并未看到传国玉玺的影子啊。”他竟公然将话挑明!明明之前并未表现出半分急切,也没有逼着她将玉玺献上……却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果不其然,褚隐弓起背,一阵猛烈的咳嗽起来,肩膀也在微微颤抖,卿柔枝慌乱之下,口不择言,“临淄王,你住口——”被他眼风轻轻一扫,她便猛地骇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母后真当儿臣一无所知?”他什么意思?褚妄挥手,便有宫人将一物呈上,“您所谓的献玉,献的便是此物?”看到那托盘上的东西,卿柔枝整个人一瞬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当年,大越高祖与皇后伉俪情深,以和氏璧打造传国玉玺。并用余下的料子,铸造了皇后凤印。所以认真算起来,这和氏璧,举国上下共有两块。她手中自然没有传国玉玺,所以,所谓的献玉,是她略施小计,自作聪明地,以凤印代了玉玺。这一手李代桃僵,竟被他在此时揭穿!他到底想干什么?卿柔枝心脏砰砰直跳,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她的投诚?!一点儿,都没有?“母后此举——”那人掌心托着凤印,冷道,“是拿本王当三岁小儿耍么?”他一松手,那块以稀世美玉打造的凤印便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半。陛下和皇后还没说话,满宫的宫人便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声道:“殿下息怒!”“你、你们……”卿柔枝扫过这些宫人一个比一个陌生的面容,一瞬只觉呼吸困难,就连内宫都被清洗,换成了临淄王的人。他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就连她最熟悉的皇宫,也牢牢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场筹谋三年的叛乱,他赢得完美,完美至极!“玉玺,在何处?”陛下脸色铁青,剧烈咳嗽起来,他伤在胸口,就连吃饭喝水都会牵动旧疾。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嘶哑道:“逆子,给朕滚出去!”褚妄目露寒光。卿柔枝飞快侧身,以纤细的身子,隔断他的目光。她轻声道,“殿下,何必急于一时?你是陛下的皇儿,这大越江山,陛下早晚会交到你手中。”褚妄静默片刻,叹道,“母后明知,父皇不只有儿臣这一个儿子。太子皇兄尚在人世,儿臣这颗心,实在是难以安定啊!”太子蕴……他特意提到太子,莫非,他已掌握了太子的行踪?!她心惊肉跳,忍不住回眸看去,只见那人正不紧不慢,施施然坐于紫檀木的太师椅上。手撑额头望来,眉眼深邃,连神明都要仰望的庄严与威仪:“父皇,何日废太子?”陛下喘了口气,沉声:“太子无过,何以废得?”褚妄听了,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瞳,缓慢移向父亲身侧。修长冷白的指骨在桌上轻叩,一声声,似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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