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 / 1)
“什么?”时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惊讶他居然也会愣神,只好耐心重复一句:“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岑浪有点没缓过来,稍拧起眉,稀微困惑地低睫凝向她。一眼洞穿她眸波里熠动着粼光碎亮的戏谑,笑容顽劣地朝他轻挑眉尾,目光别有深意。岑浪侧偏了下头,余光扫及身后唯一的那间浴室,恍然觉悟的一瞬,耳廓倏尔燥起低烧,声线发涩:“你先,我出去抽根烟。”“出去抽?别啊老公。”时眉堵住他,后背贴靠在门上,故意歪头戏笑,“我这刚伪造出我们甜蜜度假的样子,结果你大半夜出去抽闷烟,被人家看到还以为我们‘夫妻生活’不和谐——”她未及说完的放肆话尾,在他徒然欺身凑近的顷刻,尽数消音。她被完全困罩在他的影子下。“我发现你很喜欢对我虚张声势。”岑浪掐起她的脸颊,指腹轻率磨蹭,视线沉甸甸地游移在她脸上,虚声淡淡地奚落她,“可惜没什么骨气,每次挑衅完,又自己先犯怂。”糟糕,被发现了。因为清晰体会到自己叫出取义的文字游戏:“是只有一张床,所以今晚,你睡地上。”“老公都叫了,还分床睡。”岑浪半眯着眼,懒腔懒调地啧一声,“见外了吧?”时眉反唇相讥,“这么喜欢听我叫老公呢?”“喜欢啊。”他接得十分迅速。大抵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时眉蓦然怔忪,愣愣地眨颤几下睫毛,身体旋即被他往怀里带近了些,听到他说:“来,再叫一声。”时眉咬咬牙,愣是没敢出声。“怎么,叫不出来?”岑浪低浅地笑了声,眼神落在她唇上,好心提醒,“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深知他眼底浮动的笑意带有怎样的戏弄,戏弄她只会虚张声势,戏嘲她被他说中一样又在犯怂。时眉有点被他惹毛了。她用力一把推开他的身子,从床上站起来,闷头找好换洗衣物,默不吭声地拎着东西朝浴室走去。
岑浪以为她会变乖。不过。不过他忘了,魔女的短暂性犯怂只是在衡量利弊,她非但不会变乖,还会睚眦必报。“我很好奇,你能帮我做什么?”走进浴室的前一秒,时眉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眼波湿润地反问他,“帮我洗澡么?”她扬起嘴角,半讥半嘲地轻轻笑了一声,红唇微动,这样告诉他:“敢你就进来。”音落,她回身迈入浴室,反手推上门,却没有落锁。不,不是没锁。是过了三秒,浴室的木门又被人从里侧扭开,专门为他留有一道充斥挑衅意味的缝隙。她居然这样明晃晃地,晾晒邀请。没多久,里面闷闷沉沉地传出水流声,春光无度,是钓他犯罪的饵料。一如倒挂进皮肉的铁钩,拖扯着他。如果他不屈服,就会痛苦。岑浪必须深深缓喘一口气,吞下痛苦,压制渴望,他拿上烟走出房间,在经过浴室之际“哐”一声狠狠带上门。仔细分辨水流声中,有时眉接连几次惨烈败北之后,首战告捷的轻笑声。……潮浪盐浸星月碎裂的光斑,绮丽灌漫,蘸着腥润夜风的余温,层层涌宕。姿态万变似银河长明,永不凋零。沙滩上留有一艘观赏性的老旧船只,岑浪慵懒靠坐在甲板,吸燃烟身,拇指随意滑动着手机。倏然间,一则八卦新闻的报道标头,瞬时扎入岑浪的视野中心。他隐隐皱起眉。——《豪门暗涌,港厦“小三浪”或将迎来“太子继位”》岑浪成年后便在外游学,回国后也是直奔律所。从小到大,在他与集团之间,与真正商界战争之间,始终隔着父亲岑祚舟作为保护屏障。关于他无心家业这点,岑祚舟心知肚明,对此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就算如此,就算岑浪从未经手集团业务,他也清楚,壹浪集团公关部具有怎样绝对不可小觑的实力。一家区区八卦媒体,若非得人默许之下,又怎么会在壹浪公关部的眼皮子底下被指名道姓登上报道。而事关壹浪,有资格谈“允许”二字的上位者,除了他的父亲以外,再无他人。坦白说,尽管岑祚舟对待岑浪的教育事必躬亲,且方方面面都十分严格。但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他从不干预岑浪的自由与个人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岑浪回国,不必特意告知岑祚舟的原因,并非关系不好,而是父子间早已达成的默契。所以上次,岑祚舟来家里特意强调让他回壹浪,岑浪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甚至利用舆论,更不正常了。岑浪掐掉烟,退出新闻界面,点进通讯录拨下一串数字号码。不过两声,电话很快被接听:“喂,少爷。”岑浪抬眼望着远处探不见边际的海平面,微顿了顿,缓缓开口道:“石瑀,我爸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璞园,岑家老宅邸。四进院落的苏氏园林庭院,横卧于港厦最南端的梵衔山脚下。入院雕梁水榭,碧瓦朱甍,满目尽览松柏苍翠,亭阁琳琅鳞次,曲径送风摇竹。“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给小浪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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