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 / 2)
吱呀一声,眼前腐朽的木门被推开,荀岸率先走了进去。“说起来,婠婠,你我之间,无论前世今生,缘分一直不浅。”荀岸站在空旷的破院子里。想起前世和今生,幼时、少时的自己和楚挽月。他以前一直以为,和顾晚卿的缘分起始于国子监。直到两世的记忆揉在一起,他才想起来,前世年少时,他在乌山镇也曾遇到过幼时的顾晚卿。那时楚挽月病重,他们穷苦不堪,没钱医治。他便带着她沿街乞讨。十几岁的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却不得不卑躬屈膝,跪在街边向路人乞怜。他是个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便是那时磨了个粉碎。当时楚挽月快病死了,他们青梅竹马,他也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沿街乞讨数日,也没人愿意施舍他们药钱。后来有一日,有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在荀岸跟前蹲下,递给他一袋银钱。那小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气质华贵,模样娇软可爱。给了他银钱,让他救治他唯一的亲人。因为那笔钱,楚挽月的病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荀岸曾暗暗发誓,他日有缘若再见到那位恩人,一定当牛做马,以命报答。可他根本不知道恩人是谁,哪里人。也没有可以与之相认的信物。但现在他知道了,前世施舍他银钱的小姑娘是顾晚卿。今生虽然境遇有所不同,年幼时的顾晚卿,却还是误打误撞做了他的恩人。荀岸只是觉得惋惜,若前世他便知晓顾晚卿是那个小姑娘该多好。或许一切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冥冥之中,老天爷其实眷顾了他许久,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可惜……顾晚卿不明白荀岸什么意思,只当他又想试图用前尘往事来动摇她。她如今心志坚定,自然不会被他动摇。沉默了一阵,顾晚卿冷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荀岸,如今我已是卫琛的妻。”“就算死,也会是卫琛的鬼。”“……你我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你又何必执着。”顾晚卿的话一字不落传到男人耳朵里。他涣散的目光聚拢,倏地冷厉阴沉下去,暗暗咬紧了齿关,攥拳:“你说了不算!” 、今生076翌日清晨, 浓雾包围了整个乌山镇。推开门窗,方圆百里,宛如仙境。今日未曾下雪, 顾晚卿一早便被荀岸的随从带上了马车。静坐了约莫半个时辰, 方才等来荀岸。据顾晚卿旁敲侧击地打听,荀岸似是去见了什么重要的人。再加上昨夜他送顾晚卿回房时,对她说过,不必惋惜卫家, 他们的冤情, 以后自会有人替他们平反。顾晚卿越发肯定, 模仿卫贤和西域质子字迹的那位能人,一定是被荀岸藏起来了。或许安王那边下了灭口的命令, 但荀岸肯定留了后手。否则他怎么可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带她远走高飞。那安王或许此时不会对他怎样, 以后却也说不定。万一哪一天想灭口了,荀岸还如何过安生日子。半个时辰后,荀岸上了马车。他们要一路东行, 离开大延。顾晚卿想起昨夜与顾晚相分离时,寻机塞到他手里的字条。
只盼着顾晚相能够平安回到帝京,想法子联系上苏照,再让苏照遣人来寻她。她还让苏照到时候多带一些人来, 将荀岸他们一网打尽,带回京中。届时自然能找到那个伪造书信的人,替卫贤,替整个卫家洗刷冤屈。东行的途中,顾晚卿暗中在沿途留下了记号。就连在乌山镇落脚的客栈里, 也留下了他们东行的线索。她每一日都在期盼着苏照他们的到来, 就这么捱过了一日有一日。直到第七日时, 马车行至宁江,荀岸与随从言谈间,提及改走水路。顾晚卿心下略慌,暗暗思忖着,该在如何留下线索,告知苏照他们改走水路一事。宁江水寒,马车停在江边,顾晚卿觉得甚冷。对面的荀岸将汤婆子递给她,她没接。只沉声问:“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荀岸:“东边有个小国,四季如春,山清水秀,很适合隐居。”“我们去那儿,重新开始。”他倾身,将汤婆子塞到了顾晚卿手里。温柔的语气,仿佛顾晚卿是自愿与他私奔的,他们乃是两情相悦。“荀岸,你清醒点。”顾晚卿拧紧柳眉。话音刚落,还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随从的声音,说是船安排好了。那是一艘客货两用的商船。荀岸给顾晚卿安排了一个环境舒适清雅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小窗,可以看见外面江上的景色。顾晚卿坐在窗前时,却在想,如果等不来苏照,现在将是她最后逃跑的机会。一旦走水路,船行于江河之上,她便是想逃都难了。趁现在,船在岸边,从这窗户跳进江里,再奋力游到岸上……霜月说她会凫水,想来这么点距离,对她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就在顾晚卿思虑之际,船上忽然躁动起来。没等她反应,荀岸已经闯进了她的房间,抓住她的手要带她离开。看他形色匆忙,脸上暗沉,顾晚卿猜想,一定是苏照带人赶来了,根据她留下的梅花印记,终于赶了上来。足足七日,京中时局如何,顾晚卿不得而知。但荀岸如此悠哉,想来卫家之困尚未解除。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荀岸逃走。顾晚卿不知道的是,顾晚相回到帝京的那一日,陛下便将卫琛放出宫了。并给他三日时间,找到能够证明卫贤清白的证据。如若三日后,卫琛不能洗清卫贤的嫌疑,届时连同丞相府也会被冠上勾结外贼的罪名。这份恩泽,还是朝中那些与卫琛交好的文武大臣替他求来的。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傅顾准,甚至东宫太子与定王,也先后面圣,替卫家求一个平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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